我也只好瞪了张德旺一眼,适可而止。再逼他吃瓷片,就要露馅了。
李一帆见识了我们的“手段”,情绪稳定了许多,对我说道:“莫大师,你们有这样的本事,我也就放心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捉鬼?”
“鬼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只好等待,难以强攻。”我拿起桌上的绣花鞋,在灯光下反复打量着,说道。
绣鞋很轻,手感柔软细腻,看起来还是新的,没有穿过。金丝绣边,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遗物。
“少华,这里鬼气很重,要当心。”白如云的声音传来,道:“这里的鬼虽然不急花含烟,但是肯定比我厉害得多。据我看,还不只是一个鬼,最好是白天过来查看一下,然后再安排其他事情。”
不止一个鬼,看来这里还是个鬼窝啊!
听闻此言,我心里咯噔一下,便要开口告辞,明天再来看。
谁知道李一帆抢在前面,道:“莫大师,我早就给你们准备了两个房间,里面床铺被褥什么的,一应俱全。你看,是不是这就住下来,开始作法?”
“按道理,收了你的钱,就应该立刻动手才对。”我一笑,看着李一帆说道:“但是知此知彼百战不殆,我需要有个大致了解之后,有所准备,才可以做法捉鬼。这样吧,明天白天我再来看看,明晚开始,在这里驻守,直到抓住了老鬼为止。”
“那也好,我先带你们去看后面的房间。”李一帆点点头,带着我们离开办公室,转向后面的一排宿舍楼。
宿舍楼比较老旧,从外面看墙皮斑驳。
但是李一帆给我们准备的两间宿舍,里面却条件不错。瓷砖铺地,雪白的石膏吊顶,床铺条桌沙发,上面都有,还配置了一台电视机和饮水机。
“行,我们明晚过来住。”我看了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里比我的出租屋条件好多了,如果可以,我真愿意常驻这里。
李一帆丢给我一大串钥匙,道:
“这里所有的钥匙,都在这里。上面有字,写着对应的门锁。包括我的办公楼,也包括两边厂房和后面的宿舍楼。这里,就交给你们全权负责了。要是捉鬼成功,以后,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要是不成功呢,是不是得把钱退给你?”王可兵很嘴欠地问了一句。
李一帆嘿嘿一笑,道:“开玩笑,你们这么大的本事,又怎么会不成功?”
言下之意,我们必须成功。
看过了机械厂的每一个房间和角落,我们告辞,打算明天再来。
李一帆亲自开车相送,问道:“莫大师,你住在哪里啊?”
“我住在……学校,淝城大学,我在那里读书。”我没好意思说住在鸭塘冲,那是淝城有名的贫民窟,说出来掉价。
“你还是个学生?”李一帆吃了一惊,道:“怪不得这么年轻,真是没想到。”
“大隐隐于市,真人不露相。”张德旺接过话来,道:
“别看我小师叔年轻,但是很多捉鬼老道的道行,在他面前,都是一个渣渣。他是茅山正宗,七岁就开始学习道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深得茅山真传。你这次真是天大的运气,请动了我的师叔。平常在学校里,他都是隐瞒身份,非常低调的。”
我脸上一烫,很“低调”地说道:“德旺你少说几句吧,李老板也是见过市面的人,何必说那么多?”
“小师叔教训的是。”张德旺这才闭嘴。
李一帆也嘿嘿一笑,道:“我也相信莫大师的本事,总之,捉了鬼就好。”
我们在学校门前下车,李一帆扬长而去。
张德旺看着我,贼笑道:“怎么样,小师叔?我没给你丢脸吧?就那几下子,震得李一帆目瞪口呆!”
这家伙,以假成真,真的把我当成他师叔了。
“老张,你的魔术以后收起来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坏了我的名声,我就清理门户,灭了你!”我瞪了张德旺一眼,道:“用碱水在纸上画鬼,然后喷出姜黄水,现出血淋淋的女鬼模样,很好玩?事先藏好了油炸鱼骨,冒充瓷片吃下去,很好玩?”
张德旺一呆,随后讪笑道:“小师叔神目如电明察秋毫,佩服!”
我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你师叔,别套近乎。”
“小师叔,我心里就当你是我师叔了。这以后,我就是你马前一卒,听你的差遣。要是我做错了什么,要打要骂,都随你的便。”张德旺嘿嘿笑着说道。
草,人家是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我这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头师侄。这让我相当无语。
“小师叔啊,假如我们抓不到顺发机械厂的鬼,那该怎么办?不会真的退钱吧?”张德旺又问。
“不会退钱的,你放心。不成功便成仁,要是抓鬼失败,我就让三爷把你掐死,然后告诉李一帆,说你是被鬼掐死的。这十万块,李一帆肯定不好意思往回拿,就算你的抚恤金和丧葬费了。”我说。
王可兵大笑,道:“宝爷好主意啊,不管怎么样,这十万块我们都是赚定了!”
张德旺讪笑,道:“行啊,我死了以后,我那病秧子老婆,小师叔和三爷帮我照顾着,我也就死而瞑目,含笑九泉了。”
“对了,你老婆最近怎么样了?”我又想起了那个面色浮肿的可怜女人,问道。
张德旺的眼圈一红,道:“没钱做透析了,最近……不太好。”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王可兵说道:“三爷,先给张德旺……五千块吧,算是借给他的。剩下的,捉鬼以后再分。”
虽然我不想做善人,但是也实在同情老张的老婆,见死不救,于心不忍啊。
可是我又不敢给老张太多,万一捉鬼失败,这十万块还是要退还的。
王可兵倒是大方,抽了一沓钞票出来,道:“宝爷,要不先给一万吧?怎么说,也是你师侄的老婆……”
虽然是一个恶人,但王可兵的本性还在,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自己都没饭吃了,也还知道同情老张。
“行行行,随你便吧。”我挥了挥手。
“多谢小师叔,多谢三爷!”张德旺接过一万块,泪水涟涟,声音都哽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