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临风...我总觉得在这件事上,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也许从舒羽病情加重的那一天起,我就不该去主动找到安凛,去逼他做出这样一个选择。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舒窈的心里到现在...至少还能留下一个希望。”铃歌面带愧疚地低下头,俯瞰着脚下的这片由鹅卵石铺就而成的小路,氤氲的泪水渐渐弥漫上了那双素来明媚如光的双眸,再也忍不住般潸然而下,铺了满面。
高临风轻轻地蹲下身,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铃歌擦拭着眼泪。他心疼地望着眼前泪涌不断地妻子,终于选择上前拥住了她,缓缓开口道:“铃歌,其实这件事情现在看来,无疑已经变成了死局。可是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你代替阿九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形,会不会变得更加难堪、更加棘手呢?”
“这件事,虽然是由你出面提出。但我相信安总的心里,早已经是做好了选择的。阿九因着这些年同他之间的纠缠,他也看到了安氏和安霁辰那些人,对于阿九的百般折磨。而现在舒羽病情的加重,更加成为了他们彼此之间,再难化解的最大心结。”
“其实不管事态与否,这段感情...终究只是一段孽缘罢了。阿九她尽管困惑于此,但你要相信,她是阿九,前面再大的险境,她都已经化险为夷。那么从今以后,她一定是可以走出眼前的这般困局的!”
“是啊...眼前的冒险,虽然看起来是走投无路。可又何尝不是凤凰涅槃的,最佳的办法呢?可是...我终归是担心她的。我怕她历经千难万险,心中所承受的痛苦,已然让她疲惫不堪。”铃歌痛苦地摇了摇头,回望着高临风,淡淡道。
“临风,我不怕别人如何去知晓这件事究其原因,是不是我所为之。可是我害怕,害怕她度过了那么多难熬的日子,到最后却再也...”
高临风了然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铃歌的背,柔声安抚道:“虽说命不由己,但到底事在人为,我们应该往好的方向看。”
铃歌轻轻地点了点头,手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般,骤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是一组异地陌生的电话号码。铃歌的印象中,并未曾与此地间的某人,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心下疑惑间,便按下了接听键,电话中骤然传出了一声急促的询问音:“您好,请问是慕铃歌——慕小姐吗?”来人极客气地用了敬词。
铃歌虽心生疑惑,到底扔是选择礼貌地,快速回应了一声:“是,我是慕铃歌,请问您是?”
“铃歌姐,我是奕霜,不好意思在这个时间打扰你,我也是有急事需要尽快告知阿九。”
“没关系,你说吧,阿九她现在醉了,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是一样的。我会在第一时间里,及时转告她的。”铃歌听闻奕霜的声音,心下了然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刚刚接到帝宸集团董事长助理——付堰桥的消息。九姐的师父董承铭董大师,于昨日凌晨病危,现下已经住进了帝宸旗下的医院,由专业主治医师负责对其进行看护。这件事事关重大,烦请铃歌姐及时转告,让姐姐她知道。”奕霜急促不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铃歌急急回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只焦虑不安地看着高临风好奇的神情,开口道:“临风,当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舒窈当年的那位师傅——现代画大师董承铭董先生,现在已病危住进了医院。可当前舒窈自身,已经困顿在此。我想...此事还要再做商议,不要让她就这样冒然知晓后,过度伤心。”
高临风轻轻地拍哄着,刚刚放在一边的长椅上,此刻早已陷入了沉沉梦乡的儿子云凌,开口道:“铃歌,不管董大师病情如何,你既答应了奕霜,就将此事告知阿九吧!除了郑锋之外,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去知晓这件事。”
铃歌犹豫着思考了几分,复几,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站起了身。高临风轻轻抱起沉睡中的儿子,见铃歌已然抱起了友涵,走向了阿九所在的房间。当即便跟上了她的步伐,不再多言。
微微敞开的房间里,阿九早已轻身坐了起来。此刻正靠在床边,认真地看着手中的那条信息。铃歌轻轻地敲了敲门,走进门时,便已见着了这般光景。
她用力地呼了口气,尝试着用平静的语调,开口向阿九道:“舒窈,刚刚我接到了奕霜...打来的电话。她说...董大师因旧病重发,现下已住进了高危病房,目前由专业的主治医师对其进行看护了。”
阿九似是早已明了般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干涩与喑哑,默然开口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已经知道了?!怎么会?奕霜她是在接到堰桥的通知后的第一时间里,便打给我们的。除了她以外,还能有谁能在第一时间里,拿到一手的消息?”铃歌惊讶地捂住了颤抖不已的双唇,急急惊呼道。
阿九轻轻拉开被子站起了身,端过床头柜上早已放置成温和温度的苏打水,轻轻抿了一口道:“铃歌,其实关于我师父的病,早在几年前还在帝宸时,我便已经预料到了会变成这样。只是没想到,师父他的身体...居然已经坏到了如今的地步。”
“董大师他...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病症,才会导致旧病重发,如此汹涌?”铃歌快步走至阿九的身边,轻声开口道。
“我也曾问询过郑锋,可他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实情。师父常去看病的那家医院,实则早已由帝宸进行了控股,其间的医生...怕是早已被他有所警告的。想来他一定知道我会前去打听,所以才刻意地,做了这样的安排。”
“可我知道,自那年郑锋为师父举办的归国宴上匆匆一面。师父的身体,便已经大不如前了。”
“人老了,终归是要讲究一个落叶归根。虽然早年间他所去之地,的确适宜他们二老的疗养。可师父他一生无儿无女,异国他乡之外,更无亲人照看。师父的身体,本就存在着这样大的问题。况且年岁既大了,师母又时常提起往日的时光。现在又怎么不想着回来,留在郑锋的身边呢?”阿九幽幽地叹了口气,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静静开口道。
她遥遥地看着窗外欲渐西沉的落日,眉间眼梢的繁杂心绪也如同这幽暗颓败的夕阳般,渐渐沉下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