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舒羽一路疾跑着,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弱小的身躯,深深投进了眼前那人的怀抱中。铃歌同初瑶疾步跟在她的身后,霎时间便同她一般,匆忙赶到了阿九的身边。
阿九紧紧拥着女儿小小的身子,蹲下身理了理她因为急速奔跑稍显杂乱的头发,莞尔一笑道:“舒羽,这么久不见妈妈,有没有想妈妈?”
舒羽的眼眸瞬时便已红作一片,眼泪瀑布般哗啦而落,直直滴在了阿九的肩头。她嗫嚅着微微颤抖的双唇,委屈般开口哭道:“妈妈,舒羽从生病以来,已经整整半年时间没有见过妈妈了。舒羽...舒羽好想你,好想你...”
阿九听着女儿在自己怀中一遍遍哭诉着难耐的情绪,心中所思所想不由愁上心头,愧疚万分。她轻轻拥着不住哭泣着的舒羽,缓缓抬起头,望向了站在她们身前的铃歌与初瑶。
“铃歌,这几个月来,辛苦你了。”
眼前女子身材修长,却一眼便见她的憔悴与消瘦。铃歌望着这样的阿九,不由随舒羽一般,霎时便已红了眼眶。
快四个月了,她消失快四个月了。此刻终于有了消息,也终于让她们见到了站在眼前的活人。可这四个月来,她的消失又让多少人彻底失眠,让多少人痛心哭泣?
她有埋怨过她的悄然消失,也有恨过她的不负责任。可是在此刻见到她的下一秒,她便从心里,彻底地原谅了她。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要比别人更加清楚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份量。她更清楚董大师的骤然离世,让她千疮百孔的心在历经万般波折后,终于又添上了一道新的,深深地辙印。而这一切,作为知心好友的她,却只能在此抬眼观望,不能感同身受。
想及此,铃歌不由快步上前,轻轻拥住了阿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千言万语不便言说。这一抱,便是最大的理解了。
短暂的温情过后,阿九便将车子开了过来。刚刚将车驶出机场,舒羽便已嘻嘻哈哈地同身侧的初瑶,开始笑闹了起来。欢声笑语从身后不断传来,铃歌同阿九不由回望着对方,只做会心一笑。
“这样偏僻安静的海滩别墅区,你一个人是怎么找到的?”铃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装饰简洁大方的木质建筑,不由惊讶开口道。
“刚来悉尼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感到心烦无比。下班驱车回家的路上,不经意随意开着,后来便发现了这里。再后来一个人也来了几次,觉得实在是风景不错,便在旁边的物业管理处询问了房子的价格。”
“我同物业处做好了协商,并追加了30%的价格,这才可以将这栋房子改装成了,现在这样的风格。不然的话,现在你们眼中所看到的,可就如同旁边那几栋一样,丝毫没有一点特色了。”
“果然是任性的慕氏总裁,为了美景,可是真的做到视金钱如粪土了!”铃歌领着舒羽,四处参观着阿九的新居,一边欣赏着室内的装潢,一边戏谑着阿九道。
阿九微微一笑,只轻声回应道:“你一向是知道我的。遇上喜欢的,便是不管不顾的了。”
这话听来颇有深意。
铃歌听闻她话里的涵义,便也快步回到了楼下的大厅中。只寻了个由头,打着圆场道:“舒窈,这几日你辞了工作,在这里逍遥度日。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阿九站起身来,轻轻取过厨房吧台上已然烧好的开水,为舒羽冲好了一杯牛奶。而后帮着铃歌和初瑶准备了咖啡与橙汁,方才轻轻开口道:“舍了工作,却在不同的心境间,多了几分悠闲。所谓有舍必有得,想必就是这样。”
“表姐,那你和安...”初瑶帮着阿九端过吧台上的饮料盘,将那杯咖啡轻轻递给了铃歌,不由开口询问道。身侧的铃歌微微一凛,急忙放下手中的马克杯,拉住了初瑶的袖口,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我?怎么了?”阿九见初瑶支吾着不再言语,疑惑地抬起头望着她。话语间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几分用意。
“没...没什么!我是想问你,那你这几天有没有想念我们啊?好久不见舒羽了,你一定很想她吧!”初瑶犹豫着开口笑道,眼神在阿九看过来的目光中,不断躲避着。
“这是自然。从舒羽被安氏集团的人带走,直到她进入传染病控制中心,进行手术治疗。我也已经整整三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上次她病危住进了z市军区医院。那次也不过见了短短的十多分钟,就被随行的护士长催促着叫了出来。”
“这么算来,也是180多天的日子了。”阿九轻轻地抚着早已陷入沉睡梦乡中的舒羽,微微笑道。
一路漫长旅行,本就令人劳累不堪。再加上车上这般同初瑶之间,疯闹玩笑无所顾忌。小孩子到底精力有限,现在也是累到深处。牛奶尚未动上一口,人却早已沉沉地睡着了。
“我去把她抱回卧室,你们先一坐会儿吧。”言罢,不待初瑶搭手帮助,阿九已然轻松抱起了女儿,带着她去了楼上的儿童房。
“铃歌姐,我...”初瑶嗫嚅着双唇,眉目间担忧且稍显尴尬,懦懦开口道。想及此,初瑶不由抬起头来,深深望向了坐在身侧的铃歌。
“这不能怪你,舒窈她走了这么久,中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我们都不是最完全了解的那个人。你心里担心,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拦下你,就是怕我们一言一行间便打扰了她。我害怕她多想,你明白吧?”铃歌忧心地抬起头,深深地看向二楼儿童房的方向,焦虑地开口道。
初瑶认真地点了点头,只安静地靠坐在沙发上,终于选择了不再言语。眉宇间却悄然浮现了几分如同铃歌一样的,分外的忧愁。
铃歌见阿九从楼上走了下来,便轻轻站起身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微笑开口道:“舒窈,这么久没见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阿九清楚知道她话语间的意思,心下也不再多问,只将房子的钥匙留给了初瑶,随着铃歌静静地走出了门。
清晨的白色天堂海滩空气清新,稍显安静。浪花轻轻地拍打着沿岸的小块状的礁石,在礁石之间的浅窝处,留下一抹淡淡的水渍。
凉风从海面上扑面而来,带着稍显腥味的海洋的气息。已是早春的三月时刻,今日的这里本应骄阳似火,此刻却如她沉重无比的心情般,直变得阴冷异常。
令人感到汗毛倒竖,寒透心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