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搞什么?!”一个弓箭手双腿抖如过筛,头皮一阵发麻,胳膊上的汗毛根根直立起来,不敢再朝坑外看一眼。
乐涯看着那人紧张恐惧的模样哂笑一声,用剖尸的精致小刀轻轻拍打着他的衣襟,“搞什么?当然是保护你喽!仅凭你这几根箭,你以为你能斗得过狼群?”
乐涯的话音刚落,长啸的狼群也奔至他们的圈外。一双双如燃着萤火的绿色狼眼贪婪地盯着圈内的他们,似乎随时准备美美饱餐一顿。
感觉到威胁的沙蚺终于放弃对圈内活人的觊觎,纷纷调转头对着狼群。
乐涯看着僵持的双方,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需要给它们喊个开始呢!”乐涯弯腰拣了块大些的石子,朝头狼丢出去----狼群终于被激怒了,呲着牙齿朝乐涯他们冲了过来,沙蚺也毫不示弱,抬高三角形的脑袋,拍打着尾巴迎着狼群而上。
巨大扭动的身躯用力缠住狼腹和狼颈,夜月狼被勒得淌着舌头,拼命咬住沙蚺的身体,沙蚺吃痛,更加用力缠紧狼身。几人看得一阵窒息和肉痛,似乎参战的是他们一般。
四个弓箭手不忍再看,扭头向着圈内。哪知圈子里的场景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就在他们观看蛇狼缠斗时,乐涯已拿着火把查看了莫云麒的尸体。西疆冬长夏短,冬季差不多有小半年,进入冬季差不多温度一直都在零下,所以莫云麒尸身保存依旧。
乐涯看他尸身表征,完全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莫疏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乐涯验尸,他明显也看出乐涯的疑惑,乐涯抬头看他征求意见,莫疏桐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之后便变得坚决点头。王守财和弓箭手看向圈内时,正赶上乐涯划开莫云麒的胸腔,低头查看暴露在火光里的脏器。
“呕----”五人异口同声。后来王守财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那一夜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身处两难境地的囧境。
乐涯充耳不闻他们的剧烈反应,狼蛇的缠斗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她满心满眼的就是莫云麒的尸体。什么样的谋杀手法能让尸身外观看起来如此正常?她仔细查看内脏的每一处,心脏遍布的红褐色的小点引起她注意。
手起刀落,心脏被锋利的匕首割开。左右心室里,各有一朵宛如蒲公英的绒球绽开,只是那看似柔软的毛毛,一根根如钢针般锋利,那心脏表壁上细细的小孔,就是它的杰作。
乐涯小心翼翼用两只匕首,把心脏里的两朵绒球拨到备好的瓷瓶内,又详细检查了尸身,看再无异状才拿出针线,细细地缝合。
莫疏桐看着乐涯神圣而略显笨拙的模样,心中的难过慢慢被治愈。他又深看莫云麒的脸庞一眼,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上天入地、无论赴汤蹈火,他一定会提父亲捉住真凶,血债血偿!
乐涯喊王守财搭把手,王守财才从紧闭双眼入定般的状态里醒来。睁眼一看,莫云麒衣衫整齐,面色洁净,连头发都重新梳拢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开膛破肚的骇人场景。
棺盖重新钉实,填土。一切做完,周围又恢复了宁静。地上躺着三只夜月狼的尸体,身上还缠绕着已经不会动弹的沙蚺。其它夜月狼和沙蚺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乐涯叫弓箭手和王守财把这些尸体抬回去,说是上好的食材,五人全都置若罔闻,被逼急了,才保证说打死都不会吃这些东西,更不会碰它们。
军营的铁门半夜又被人敲响,除了被吵醒来开门的人外,还跟着想看乐涯笑话的白五辛几人。四名弓箭手还有王守财,一见门开,纷纷钻过小门进来,似乎后边有鬼一般。
白五辛他们嘲笑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见后边的莫疏桐肩上扛着一只狼尸,两手还各拎一只进来;不等他们回神,乐涯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垂地的沙蚺,双手还拖着三条沙蚺又跟着进来----月光下,夜月狼的光滑皮毛、沙蚺幽幽发光的鳞片,瞬间像打开了地狱的大门,看得白五辛他们牙齿一阵磕碰,遍身生凉。
按照冷刃锋的安排,张绍棠和乐涯分别住大营中间的两小间独立的房子,既方便将士们看病,又方便他们保护。回到住处,乐涯把沙蚺沉重的尸体丢在地上,又让莫疏桐把狼尸放好,叮嘱他和王守财早些休息,明早好好操练后,才送他们离开。
莫疏桐带着王守财回营房的通铺休息去了,乐涯屋里的灯还亮着。她忙着查看从莫云麒心脏中找到的东西,那么精巧锋利的东西怎么会钻入他的心脏,乐涯百思不得其解。
乐涯鼻端的呼气轻轻吹到那两个钢针般的小球上,她仔细凑近又远离观看,不禁揉揉眼睛,产生怀疑:那两个小球似乎比刚拿出来时缩小不少,一个想法突然从她脑子里冒出----难道这是个活物?她对比了室内室外最大的环境差异----温度,慌忙找了一双筷子夹起其中一只小球,放到火上炙烤,小球坚硬锋利的钢针想融化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慢慢缩小,那直直棱棱的小刺也慢慢软了下来,最后缩小的几乎如一粒小米般大小。她小心翼翼把它移到一旁,那东西又开始慢慢变得坚硬。乐涯索性走到室外,夜里冰冷的风一吹,它又恢复如乐涯初在莫云麒心脏里看到的模样。
乐涯回到屋里,把它们收拾好,才坐下来凭着记忆填写尸格,并把刚才的发现一并补充进去。这些事儿做完,她还没有睡意。她看着地上丢着的沙蚺和夜月狼,挽起袖子开始剥皮。因为有尸解的底子,她做起这活儿虽笨拙,却迅速。不一会儿功夫,三条沙蚺的皮已被她剥的干干净净。取出莹绿硕大的蛇胆,乐涯把蛇身、蛇皮小心悬挂在屋子一角,正准备再剥狼皮时,她听到外边一阵诡异的歌声,连忙推门出去查看。
张绍棠和冷刃锋的房间很快也亮起了灯,不一会儿,两扇门同时打开。他们走到室外,才发现早已站在那里凝神谛听的乐涯。
一阵飘渺的女子歌声似远还近地传入人耳朵里。
“家饶兮,客来;
宴兮,弗享;
悲兮涕兮,殷挽;
噫兮,噫兮;
复归。”
过了不久声音渐渐消失了。张绍棠才疑惑地看着周围的营房问道“他们被下药了?还是他们耳朵聋了,听不到歌声?”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不出来才正常。这歌声是有人故意传到我们耳朵里的。”乐涯边四下搜寻边耐心为张绍棠解答道。
张绍棠听着乐涯的解释,恍如听天书一般。“你当我没读过书还是当我脑袋不够数?声音一出,每个人都能听到,怎么可能只钻我们耳朵,就不钻别人耳朵?”
冷刃锋却惊讶乐涯的结论,他从来了就听这歌声,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曾侧面迂回问过自己的属下,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答案都是否定的。他猜想过自己被人下药或自己的下属被人下药了,却从未敢想过乐涯的这种理论----声音有选择的传播。
“看来这歌声是专门放给冷将军听的,而我们只是不巧住在你附近,受了波及。冷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找出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只是----冷将军不会仅因这歌声就急奏圣上吧?”
乐涯的话虽听着疯癫而张狂,但冷刃锋的心却安定下来。“当然不止于此。每每月圆夜这歌声之后,白日必会出现尸体,而且死法诡异。从我来后,已经四起了。我都以发现东屠细作为由,搪塞过去。死者身份至今还没查明。且看明日吧!”
乐涯哪里等得明日,“不,就现在吧!劳烦将军告诉我尸体所在,我好早日尸检,确认死者身份。”
“还是明日一起验吧!凭你们俩,挖土也到天明了,还是待天亮后再挖掘检验吧。”冷刃锋好心劝告。
“冷将军说地对。”张绍棠扯着乐涯回屋,嘴里还念叨着:“听人劝吃饱饭!”----他可不想三更半夜被乐涯抓做苦力,更不要说验尸!
张绍棠念念碎地拉着乐涯进入屋内,如豆的灯光下什么东西凉凉的划过他的耳朵和脖颈,他猛抬头一看,一条粗大的蛇尾垂在他的头顶,蛇身折弯、蛇头高昂,正朝着他。张绍棠似乎看到它吐出蛇信,向自己扑来。“哎呀妈呀!”一声惊吓脱口而出,双腿发软跌坐地上。
还没走远的冷刃锋闻讯赶来,看到这幕,也心头一跳。再仔细看,才发现原来都是死的。
乐涯乐得格格大笑,又推过夜月狼的尸体吓唬张绍棠。看张绍棠和冷刃锋发白的脸色,才努力控制住笑说道:“这是从红柳林捡回来的。天亮后我把肉送给尤姐姐,让她炖了,给大家改善伙食!”
张绍棠气愤摔门而去。冷刃锋心中掀起巨浪----他没料到乐涯他们不仅去过了莫将军的坟地,而且还带回了西疆最凶猛、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动物尸体;看她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自得其乐的模样,冷刃锋心中升起莫名的信心----案子一定能破!西疆也一定会守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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