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戴爸爸和戴妈妈之后,方圆和戴煦当然也不会沉默的什么也不说,方圆迫切的想要知道戴煦这些天在公安局被隔离的时候过得怎么样,所以连珠炮似的一口气丢出了一大串的问题来,差一点把戴煦问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戴煦虽然回答了她提出来的那些问题,不过也是说的比较轻描淡写,从他的表述来看,似乎整件事都没有什么让人担忧或者放心不下了似的,但是以方圆对他的了解,还是很清楚他这阵子那种不怎么好过的处境的,只不过是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喜欢纠结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放不开的人,所以既然危机解除了,自然是不会拿之前的那些事情出来倒苦水,让方圆觉得放心不下的。
方圆也给戴煦讲了这期间大伙儿为了帮他洗脱嫌疑所做出来的努力,当然也包括了马凯替戴煦打抱不平的那件事,戴煦对此就只是笑了笑,不太在意似的。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笑呵呵的对方圆说,“要不然的话,她一直那么对我大献殷勤,我也是挺吃不消的,借这个机会,她为了撇清,有多远躲开了多远,回头事情结束了,估计也不好意思再回来套关系了。”
“我之前还以为她忽然动了心思,对你有意思了呢,结果没曾想林飞歌这个人居然这么现实,你这边才稍稍有点不顺利,她就立刻躲开了!”方圆撇了撇嘴,虽然说如果能够像戴煦希望的那样,那当然也是最好不过的,可是这不代表在甩脱了林飞歌之余,方圆就不会对林飞歌那种有利的时候就贴上来,不利的时候就远远躲开还极力撇清的做法感到打从心里的深深不爽。
戴煦点点头,笑着说:“你还真说对了,林飞歌不管是凑上来,还是躲开去,出发点都是因为现实。她这个人消息比较灵通,这件事你是很清楚的,对吧?”
方圆点点头,林飞歌一向喜欢四处打听,收集信息,这不是什么秘密。
“你记不记得她经常说你有心机之类的?”戴煦又问。
方圆赶忙又点了点头,这句话她可是记忆犹新,每次听到林飞歌夹枪带刺、冷嘲热讽的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都觉得特别的莫名其妙。
戴煦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方圆的脸颊,对她说:“其实她说错了,你别看工作上挺细心,这方面还真的是又粗心又单纯,她才是那个有心机的人呢。我原本也没有多想,今天我爸妈过来,下午在家里没有什么事,就什么都聊了聊,这一聊才知道,林飞歌的父亲和我爸间接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交集,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彼此也算是知道一点对方的底细,这恐怕才是林飞歌起初对我不理不睬,从来没有觉得我这个师傅有什么用处,但是后来却在态度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忽然对我殷勤起来的真正原因,因为发现有利可图了。”
方圆的确不是一个特别在意这些事情的人,但是不代表她对言语和措辞的理解能力不够,戴煦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她也就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与此同时心里面对林飞歌的鄙夷就更加深了许多。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方圆也不会假清高到说什么有情饮水饱,在双方彼此喜欢,有感情的前提下,对方的客观条件好一点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像林飞歌这样,明明原本对戴煦这个人根本就不感兴趣,结果一听说有利可图,立刻就苍蝇见血了一样的黏上来,也真是够难看的。
“还有你爸爸,他为什么忽然之间转变了态度,我也大概弄清楚了,”戴煦说完了林飞歌,话锋一转,忽然把话题转移到了方父的身上,“今天下午,等你回来的这段时间,跟我爸妈聊聊天,还真没有白聊。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原本你爸爸为了不得罪你妈妈,明明就是想要跟咱们两个这件事杠到底的,为什么忽然之间又阵前倒戈,改变了主意要支持你呢?”
“我当然想知道了,你就别跟我卖关子,赶快告诉我吧,不瞒你说,你刚被杨大队叫走那会儿,我还以为又是我爸搞了什么鬼呢,所以紧张是紧张,但也没有想太多,结果后来知道事实居然这么严重,整个人简直就好像被雷劈过了一样!”方圆想要知道方父态度转变的原因,同时也不忘把自己原本的怀疑,以及知道事实之后的感受顺便告诉戴煦,当初她只是感觉到了担忧和难过,以及更多的紧张,直到现在,危机基本上解除了大半,她才有一种如释重负一般的感觉,而由于之前的紧张和紧绷带来的那种疲劳感也随之而来,席卷了全身。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这个世界有的时候确实是不太大,”戴煦有些哭笑不得的摊了摊手,“你爸爸那会儿其实是真的想要打听清楚我的底细,然后狠狠的整一整我来着,只不过他打听清楚之后就放弃了,因为他发现他的生意,虽然不算是直接的,但也算是间接的跟我爸那边居然还有点往来,所以就……你明白?”
方圆哑口无言,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这件事的背后的原因是这样的,虽然这样的一个原因放在方父的身上,可以说是非常合理,没有任何让人惊讶的地方,但是却又因为这其中的巧合而让方圆有些许的诧异,当然,更多的则是对人性现实的一面感到无言以对,基于这种原因而表现出来的赞同或者说不阻挠,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办法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浓浓的无奈。
“算了,不管因为什么愿意吧,我都不太在乎了,最重要的就是没有人捣乱,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了,让咱们安安生生的过几天踏实的安静的日子。”方圆最后只能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顺便把话题转移到了正经事上面,不想再去讨论那令人不大愉快的话题了,“这几天你可能还得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休息休息,等着我们抓紧时间调查清楚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我以为的向文彦,如果真的是他,就想办法把他尽快抓捕归案,到时候就彻底的真相大白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像你一样到处乱跑的,”戴煦故意打趣似的对方圆说,见她有点要恼了,赶忙又正色表态,“我保证,不乱来,好好的在家里面蹲禁闭,借此机会磨练厨艺,做好你的后勤保障工作,让你每天下班回家就能吃到可口的热饭热菜,以报答你替我洗脱冤情的大恩大德。”
方圆被他贫的虚握了拳头,轻轻的捶了他一记。
心里面踏实了,这一晚方圆睡得也格外的香,格外的沉,一夜无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手机上的闹表还没有响,一阵阵香喷喷的气味从门缝里面直钻进来,一直钻进方圆的鼻孔里。方圆一骨碌爬起来,换好了衣服收拾好房间,走出卧室,戴煦正在厨房里面,一手煎锅一手锅铲,利落的把刚刚煎好的鸡蛋和火腿盛到旁边的盘子里面,而另一旁的吐司机也吧嗒一声,弹出了两片刚刚烤好的吐司面包,戴煦顺手拿出来,也一并放在了盘子里面,端出来放在餐桌上,那上面已经摆放着一杯果汁。戴煦看到方圆已经起来了,便示意她坐下来吃早餐,他自己则回到厨房里面去,继续做自己的那一份。
火腿煎蛋配面包,这种搭配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过去戴煦只要有时间,就经常会做这样的早餐,可是在经历了之前的一场无妄之灾之后,方圆忽然觉得这原本平平淡淡的普通早餐,不仅闻起来特别的香,也让人心里面格外的踏实。
两个人吃过了早餐,方圆就急急忙忙的告别了戴煦去上班了,踏踏实实的休息了一夜,现在她可以说是神清气爽,准备要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当中去了,虽然说戴煦已经回到了家里面,这是成功的第一步,但是第二步也是至关重要的,除非把那个栽赃嫁祸戴煦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否则戴煦就得一直见不得光似的藏在家里面不能露面,这种滋味虽然说比隔离在公安局要好过一些,但毕竟不是正常人的生活,时间久了估计也不好受,所以还需要更加努力调查才行。
方圆把记下来的调查视线落在了向文彦那个堂弟向毅的银行账户上面,因为戴煦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贺宁自告奋勇的和方圆作伴一起调查,她们两个确认了向毅在几家银行里面的账户和账户余额之后,又追查了一下这几个账户的使用情况,发现其中的一张银行卡在向文彦堂叔的别墅发生了火灾之后,仍然有过提现的记录,提现的途径是通过银行的atm机自助取款,并且最为重要的是,取款地址就在a市本地,并且不是别墅所在的那片区域,距离相对比较远,在火灾发生之后,这张银行卡被分别通过几天,分为几次,共计取走了将近十万元。
方圆和贺宁选择了最后一次取款的那家支行,到那里要求提取取款当日的atm机监控录像,录像很快就被提取到了,经过确认,取款人是一个中等身高的男性,在取款的时候,穿着一件大衣,头戴鸭舌帽,脸上还带着口罩,把半张脸都遮了个严严实实,没有办法看到一个清楚的全貌,不过从画面当中,在某一个瞬间,这个取款人忽然抬起头来,似乎还扫了一眼监控器的位置,就是这样的一个镜头,让方圆敏锐的捕捉到了此人双眼的特征,她根据自己的观察力,认为这个取款人的眼睛长得和案发现场房主提供的租客身份证复印件上面那个“李家伟”十分相似,都是双眼皮,眼部轮廓吻合度极高,贺宁也赞同她的判断。
随后,根据火灾现场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一点点骨骸,法医部门还真的想方设法提取到了没有被完全焚烧,还可以提取到的有效dna信息,在与向文彦之前被收集过的dna样本进行比对之后,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死者的dna与向文彦并没有达到百分百相符,但是却又有很高的相似度,经过严谨的比较和判断,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死者并非向文彦本人,但是却与向文彦之间存在着亲缘关系。
这个结论方圆可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她原本就不相信向文彦真的被烧死在了那个房子里,毕竟这几件事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实际上细细想来,却又有一种奇妙的关系藏在里面。先是向文彦通过装疯卖傻这种手段,获得了本来不应该被允许的保外就医资格,并且还借机外逃,之后他藏匿在亲戚的别墅当中,别墅却又突然之间起火,付之一炬,更是把“他本人”几乎都烧成了灰,只有个别房间里残留了他大量的指纹和一些血迹来供人推测死者身份,如果不是这一次涉及到了戴煦的清白与否,恐怕还不会有人想要从那仅存的一点点骨骸下手,试图从中提取到有效的dna信息呢。再之后,当向文彦被认定了死亡的一段时间之后,一个“李家伟”用假身份租了一间偏僻的民居,杨志远把戴煦约到了案发现场附近,还被人拍摄了视频录像作为证据,之后,杨志远更是死在了“李家伟”租的那间民房当中,现场甚至还奇异的出现了半枚戴煦的指纹。
这一切串联在一起,再加上眼前的dna比对结果,让方圆有理由相信,那个在火灾当中被烧得只剩下骨头渣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向文彦的堂弟向毅,而在火灾之前假冒向毅开着黑色跑车离开别墅的那个人,才有可能是向文彦本人,至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去而复返的招数对于向文彦而言,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