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汐正在卫生间刷牙,叼着牙刷,一眼看见符渊踱进来,发出一声尖叫。
“这是哪来的猫长得这么漂亮?!”
安稚只好答:“是我刚刚那个网友的。”
“你那个大帅哥网友?他走了?不是说要住一晚上吗?”
孟小汐蹲下看猫。
“这猫是打算寄养在咱们这儿的吗?太好了,它长得可真好看啊!”
安稚无语:你不是说更喜欢养大虎鲸吗,这么快就变心了?
孟小汐伸出手,想去摸猫。
符渊头一偏,利落地躲过她的手。
客厅改成房间后,公共空间只剩下过道,过道尽头放着一张单人小沙发。符渊纵身跳上去,趴下了。
他也知道进安稚的房间这件事没戏,退而求其次,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决定今晚在这里委曲求全。
虽然孟小汐摸了个空,却和每一个有觉悟的猫奴一样,一点都没受打击,反而欢快地跑到大房间,把师姐他们两口子也叫出来一起看猫。
“这么漂亮的猫啊。”
大家一起双眼放光,由衷感叹。
符渊一脸“可远观不可亵玩,敢亵玩挠你一爪子”的傲慢表情,端庄地趴在小沙发上。
学姐问安稚:“不让它进你房间睡觉吗?”
安稚乱编借口,“我怕他和小猫崽打起来,正想给他找别的地方……”
“这么晚了,又这么冷,还找什么啊。”孟小汐不满,“猫我做主留下了。人呢?人不留下吗?安稚你也确实应该交男朋友了。”
安稚有点尴尬。
符渊眯着蓝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看吧,每个人都想留我。
学姐问:“不然让它去我们房间?”
符渊扭过头,把头搁在爪子上,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要”,一副打算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样子。
师姐也不计较,“这里也行,就是有点冷,猫最不喜欢冷,对了,我那有个小暖风机。”
学姐拎了个小暖风机出来,对着沙发烘着。
“还要给它点水吧?”师姐的男朋友说,“安稚,你今天不是买了好几个新猫食盆吗?拿出来给人家用用啊。”
不等安稚回答,他就自己动手在厨房里里翻出猫食盆,洗干净,倒上水。
学姐拦住她男朋友:“别给它喝生水,去拿矿泉水。”
他们回到房间拿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咚咚咚地给猫主子满上。
孟小汐已经帮忙倒了一满碗猫粮,摆在水碗旁边,嘴里还在说:“安稚啊,你买的都是幼猫猫粮,明天得专门给大猫买点吃的吧?”
符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群自告奋勇的铲屎官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围着他滴溜溜转。
安稚:“……”
学姐问安稚:“要不要给它准备一盆猫砂?”
安稚:“不,不用了吧?他好像自己会用洗手间。”
心想,不知道他会不会,一会儿得教教他怎么用。
志愿铲屎官们终于都回房睡觉去了,安稚嘱咐她们晚上锁好门,才回到沙发前,发现符渊已经从沙发上跳下来了。
他正在吃猫粮。
姿态从容优雅,速度却不慢,吃得还挺香。
安稚望着他发呆。
以前给掸子买的那些猫粮和猫罐头,他每次都留言说收到了,还会顺便点评一下掸子喜不喜欢,原来都被符渊本人吃了?
这是一个沉迷于吃猫粮的大魔王。
符渊用舌头卷起最后一颗猫粮,抬起头,淡定地对安稚说:“没了。”
安稚把剩下的那袋猫粮从屋里拎出来,帮他又满上一碗。
等安稚洗漱完再回到沙发前,发现符渊已经吃完了,正在慢条斯理地舔爪子。
猫食碗又空了。
这次不止是猫食碗空了,整整一袋幼猫猫粮全没了,只剩空袋子瘪瘪地躺在地上。
小猫崽一直躲着打探情况,这会儿从门后探出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空了的幼猫猫粮袋子,试试探探地问:“喵?”
符渊不理它,点评猫粮,“这种比你以前寄给我的几种都好吃。”
“这是给小猫吃的,配方不一样,”安稚无奈,“你吃这种猫粮营养过剩,会发胖的。”
符渊不管,吩咐:“以后我都要吃这种。”
看一眼安稚,幽幽问:“照顾三餐,让宠物满意,不是主人的责任么?”
完全是赖上她的口气。
好吧。
安稚把他带到洗手间,教他怎么用抽水马桶。
他果然不会,不动声色地把卫生间的所有东西,从水龙头到花洒,连马桶水箱都研究了一遍。
“今晚只能当猫,不能变成人,有事敲我房间的门。”安稚帮他在沙发上放好被子。
晚上,安稚睡得不太放心,半夜悄悄爬起来看他。
符渊自己又把暖风机推得离沙发近了不少,正烤着暖风,安分地团在沙发上睡觉。
整只猫都埋在安稚的被子里,只有脑袋和前爪露在外面,眼睛闭着,鼻头粉粉的,脖子下的白色软毛绒乎乎,随着他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他睡得很熟,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妖,就只是安稚云养了两年,也舔屏了两年的掸子。
安稚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安稚不由自主地伸了伸手,不过还是很有自制力地忍住了。
体内那颗光球在欢快地旋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都活泼。
安稚轻轻帮他掖了掖被子,回到房间,又找出一条厚毛毯,给他盖在被子上面。
回到床上,渐渐睡着了。
睡到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听到爪子挠门的声音。
安稚睁开眼睛,屋子里拉着遮光窗帘,几乎还黑着,只有一丝缝隙里透进冬日的阳光,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小猫崽还窝在安稚怀里睡觉,安稚抱着它过去打开门。
掸子站在门口。
看见安稚开门,他走进来,瞬间化成人形,瞥了一眼安稚怀里的小猫崽,随手把门关上,才说:“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回去了。”
安稚还没睡醒,懵懂地点了点头。
“记得务必把我送你的簪子每天带在身边,应该没什么事,不过如果又遇到奇怪的事,就告诉我。”
安稚再点点头。
符渊随手掐了一个诀。
一个巨大的金红色符阵照亮了整个房间,符渊就在符阵的正中,金红色的复杂符号开始转动。
安稚的脑子终于会转了,想起一件事。
“你还是老时间直播对不对,那你还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如果找不到你……”
安稚伸手去拉符渊。
手指碰到他胳膊的一瞬间,整个人猛地一沉。
地面仿佛瞬间消失了,她连人带怀里的小猫崽,一起摔了下去。
还好,只有一两秒,就重新落到实处。
周围不再是拉着遮光帘的黑漆漆的小房间,而是一间明亮的大殿。
问题是,安稚掉在一张比几张床拼起来还大的雕花大桌子上。
大桌子四周坐着一圈人,个个神情严肃,好像正在开会,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安稚。
这圈人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但是都有点奇怪。
一个年轻男人的头发里钻出一对秀气的玉白色犄角,明明是素色的,却流光溢彩,
一个小姐姐,穿着碎布条拼成的花裙子,零零碎碎的,一身吉普赛女郎风,背上背着一对硕大的红色翅膀。
还有一个男的,头上也是一对白色的毛耳朵,身后有一条狗尾巴一样的大白尾巴,因为人在惊讶,尾巴也高高地翘起来,弯成c形,尾巴上的白毛一动一动。
……
他们……该不会都是妖吧?
安稚欲哭无泪:碰了符渊一下,结果竟然跟着他穿到这边来了。
符渊倒是稳稳地落在旁边的地上。
看见他,一圈妖们纷纷站起来行礼。
符渊只点点头,并没太搭理他们,伸手想把安稚从桌子上拉下来。
其中那个长大狗尾巴的年轻人最先忍不住,问,“王上,这是从哪找回来的宝贝?”
安稚:?
小玉犄角见有人敢问符渊,也试探着问:“这是什么?看到她,我的整个灵元都要炸了。”
“真可爱。怎么会那么可爱?”有人小声说。
大狗尾巴轻轻嘀咕:“不露兽形不长毛,身上一点妖力都感受不到,这该不会……是只‘人’吧?”
“怎么可能?”大红翅膀一脸不信,“我从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人’呢!”
大狗尾巴白她一眼,“那当然了,当年最后一只‘纯人’死了之后,咱们乾旋大陆已经有好几百年没见过活的了。我家祖上养过人,我觉得很像。”
“真是‘人’啊?”
一圈妖齐齐“啊”地长叹了口气,一起望着安稚。
安稚忽然明白了大熊猫作为活化石的心路历程。
身上还穿着睡衣,这么坐在桌子上被一群人当成稀有物种围观,十分尴尬。
小犄角瞄一眼符渊,试探着问:“符渊哥,我能摸一下吗?”
安稚大惊失色。
摸?摸??
“当然不行。”符渊终于说话了,板着脸,“看,你们吓到她了。”
他不高兴了,所有人立刻不敢再出声。
符渊伸了伸手。
安稚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拉,呼地往符渊这边飞过来,掉进符渊怀里。
符渊抱稳她,低头安慰,“别怕,这些都不是坏人,是我们玄苍各大妖族的族长。他们不敢碰你,不用理他们,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语气好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一圈妖的眼睛瞪得比刚刚还大。
符渊忽然用这么温和的口气说话,大家都被吓到了。
符渊轻松地打横抱着安稚,就往外走。
太丢脸了。
被他这么公然抱着,耻度爆表。
安稚在他怀里使劲乱扭,压低声音抗议,“放我下来!”
“为什么要下来?”符渊不解,“你不是也一直抱着那只猫么?在这里你是我的宠物,我抱着你,有什么不对?”
他又低头看一眼安稚怀里的小猫,“看,你到现在还抱着它不放。”
小猫崽觉睡到一半,突然跟着安稚掉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吓得不轻,用小爪子死死地扒着安稚不松开。
安稚无奈,“我放下它,它就跑丢了啊。”
符渊流畅地答:“我放下你,你就跑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