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的时候,梁西依然跟着凌泽析。
机场外,已经有接送的车辆。
凌泽析选了辆奥迪rs7,在司机开车门的时候,他接过梁西的拉杆箱,抬起放进后备箱。
从湾流g550下来的其他人,比梁西他们慢了几步。
凌文麒与顾怀琛用的同一辆车。
因为有司机开车,周延坐去副驾驶室。
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前方凌泽析忽然抬手,给梁西撩耳边发丝,又把自己的鸭舌头扣在梁西头上。
这一幕,周延没敢多看。
系安全带的时候,也没敢侧眸去瞧顾怀琛的神情。
反倒是凌文麒的感慨在车内响起:“这些天我没怎么回老宅,现在看来,俩人处得相当不错。”
话里,不辨喜怒。
顾怀琛含笑的声音也传来:“毕竟是年轻人,聊得到一块。”
凌文麒道:“就怕年轻心定不下来。”
“都是这么过来的,也该多给他们一点时间。”
闻言,周延不着痕迹的瞥后座。
凌文麒的话外音,顾怀琛不会没听出来。
但顾怀琛这番回应,显然是不让凌文麒再说越线的话。
……
抵达下榻酒店,也不过傍晚时分。
在酒店大堂,凌泽析遇到几个朋友,均是江城富家子弟,跟着长辈前来参加宏世子公司的周年庆。
梁西以晕机不适为由,先上楼回了房间。
晚饭梁西也在房间里用的。
眼看夜幕落下,她冲了个澡,换上吊带衫,还有浅色牛仔短裤,带着手机就出门。
顾怀琛得知梁西在宏世旗下的太阳花赢了两千多万,已是晚上十点左右,彼时他与太阳花几个高层还在酒店的饭局上。
这种事,一般报不到顾怀琛这里。
只因他今天在澳门,酒桌上凑巧有子公司负责人。
九点四十,一个30秒的现场视频被传过来。
烟雾弥漫中,平板摆到了顾怀琛面前。
周延一眼便认出梁西。
视频里,女孩穿着缎面吊带衫,一双白皙手臂搭在桌边,坠着钻戒的细链子,愈发衬出她漂亮削瘦的锁骨还有肩头,堪堪及腰的乌发顺直,被她挽至耳后,眉睫如黛,妆容自然,在大灯照射下,显得有些耀眼。
当梁西推动筹码,右手中指处,英文刺青也出现在画面中。
顾怀琛盯着视频未表态,周延亦不敢作声。
梁西这个玩法,已经坏规矩。
很多客人跟着她投注,也是收获颇丰。
如果再让她这样玩下去,太阳花的损失可想而知。
……
半小时后,周延在场子里找到梁西。
梁西看他一眼,手上没停。
其他人纷纷跟着。
今晚第一次,梁西输了。
梁西没管旁人咒骂,拿上两千万筹码,跟着周延离开。
周延带她走的,是内部员工通道。
从后门出来,梁西看到了路边的劳斯莱斯。
这辆车,傍晚她在机场外见过。
梁西跟着周延过去。
然而,当周延打开后车门,里面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个人。
周延就像洞悉她的心思,扶着车门解释:“顾董晚上喝了点酒,头疼的毛病犯了,所以让我来接你。”
“难道不是怕我再去缠他?”
这话,周延没接下去。
车子刚回到酒店,周延接了个电话,收线后,也叫住下车的梁西。
几分钟后,梁西站在了总统套房门外。
周延已经按响门铃。
门开的那瞬,一道讲电话的男声也传出来,梁西盯着墙上晃动的高大身影两秒,正欲去瞧声音的主人,对方已经折回套房里。
梁西跟在周延后头进去。
客厅,不见人影。
倒是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水流声。
周延负责把人送过来,没在总统套房久待。
随着房门重新合上,套房内,水声愈发的清晰,梁西立在茶几前,没回头往洗手间看,一直保持着同个姿势。
没多久,水声停,一双男士拖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顺着拖鞋往上,是挺括的西裤。
梁西没抬头,拖鞋也没从她跟前迈走。
一切,仿佛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去多久,顾怀琛动了双脚,坐去双人沙发,“学过猜骰子?”
见梁西干站着不搭腔,他并未咄咄逼问,于一片寂静中点了烟,再开口,语气有所缓和:“以后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这一刻,梁西再次体会到什么叫虚伪。
有的人明明急着与她划清界限,但一转身,他又可以摆出长辈的姿态来与她交谈,同样是伪装,这种坦然,却是她望尘莫及的。
梁西没再沉默:“在英国打工的地方,有玩掷骰子。”
“所以,你是无师自通?”
梁西没否认。
顾怀琛手指夹着烟,也在打量眼前的梁西,用肉眼去看,梁西的妆容比视频上还浓一些,不如往常清淡,双眉自然舒展着,偏橘色的口红,衬得她肌肤白皙如雪,也让她五官多了几分凌冽美。
梁西垂在牛仔裤边缘的右手,贴上去的黑色刺青未褪。
这个标识,令她身上那股乖巧的气质大打折扣。
“既然来了澳门,让泽析带你去玩两把,不是不可以,但像今晚这样孤身一人,以后还是不要再有。”
梁西抬头看向沙发。
对上顾怀琛邃远的眼眸,她不由得笑:“您不想让我去宏世的场子,可以直说的。”
顾怀琛闻言,眉眼柔和了些:“都是开门做生意,在客人上,不搞歧视那套,只要你已经成年,想玩两把,没人会拦着。”
梁西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想起什么,又折回去。
从裤兜里掏出几块大面值筹码,扔在茶几上:“您是宏世的老板,刚才从太阳花出来得太急,抹掉零头,两千万在您这里,也能兑吧?”
顾怀琛拿过筹码,翻看一番,便吩咐她:“把书桌上的支票本拿过来,我给你开。”
书桌,就在落地窗前。
梁西径直过去。
书桌上,摆着几个文件袋。
她没看见支票本,下意识去翻文件,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往沙发那边瞥了一眼,见顾怀琛正探身点烟灰,对她的举止视若无睹,梁西伸手去碰抽屉,确定没锁上,把三个抽屉逐一拉开。
结果,一无所获。
刚合上最底下的抽屉,余光瞥到桌底一纸白色。
梁西蹲下去。
往里钻的时候,膝盖也落地。
“没找到?”男人的询问,自书桌上方传来。
梁西没听到脚步,不知道顾怀琛是何时过来的,扫了眼那截西裤,她离开桌底,正准备爬起来,背脊处覆上一只大手,压得她直不起腰。
呼吸间,是燃烧的烟草味。
顾怀琛的嗓音,听上去依然温厚:“不准备找了?”
梁西不由得蜷起十指,畏惧情绪在蔓延,她甚至不敢回头,只耷着眼睫,主动示弱:“筹码我不要了,支票我也不要了。”
“答应兑给你,肯定要给你。”
隔着吊带衫的面料,顾怀琛的手掌,带给她警告的意味,“那天在俱乐部我怎么说的?”
梁西咬唇。
“在宏世的场子搞破坏,是想见我?”
“不是。”梁西低声否认:“我就是缺钱。”
这个答案,显然没什么信服力。
顾怀琛夹烟的右手,改放去她后颈处,“真的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