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李画盈震惊了。
弦月也高兴得有些激动了:“太好了……殿下, 真是太好了!”
沉梦这件事,已经困扰了霍丛和李画盈许久,霍丛甚至都已经打算瞒过永安帝与瑞王, 通过江湖手段去将解药从北寒皇宫里盗出来。
陆少鸣说自己带了解药过来, 这如何让人不惊讶?但大覃那边是怎样得到这解药的呢?解药是真是假?霍丛心中疑问丛生, 但也忍不住有些期待,马上问道:“此话当真?”
陆少鸣郑重地说:“事关殿下性命,下官不敢拿此事开玩笑。”
李画盈绷直了腰身,手指无意识地绞了绞袖子。霍丛看了她一眼,伸手覆在她手背上, 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她心中稍缓, 回过神来。
霍丛镇定下来,问陆少鸣:“不知陆大人今天是否将解药也带了过来?”
“回驸马,下官带了的。”陆少鸣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和一封信, 朝李画盈双手奉上,“殿下,这便是解药。还有这封,是太子殿下给您的亲笔信。”
霍丛看了那小瓷瓶一眼,问道:“陆大人,不知这解药是如何得来的呢?”
陆少鸣道:“是太子殿下寻来的。但是是如何寻得,太子殿下也没有告知下官, 只吩咐下官将解药与信转交给永宁殿下。”
李画盈看了看一下信封, 确实是她皇兄的字迹, 于是便拆开看了一下。信中李明贤简单地写了一下大覃的近况, 又提到入秋天气转凉, 叮嘱李画盈记得添衣, 最后才说到此次陆少鸣出使会给她带来沉梦的解药,九月一到即可服下。
李画盈看完之后,递给霍丛。霍丛快速地看完后,朝金二叔道:“金二叔,遣人去皇子府走一趟,将青茗请过来。”
金二叔应声而去,霍丛又向李画盈和陆少鸣解释道:“沉梦是北寒皇室秘毒,制毒之人是青茗的师叔。安全起见,还是让青茗来看一下。”
李画盈点点头,陆少鸣也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将军府与皇子府相距不远,青茗很快就被请了过来,霍丛朝青茗解释了一番,青茗听了也有些意外,于是李画盈装解药的小瓷瓶递给他,道:“有劳青茗帮忙看一下了。”
“殿下言重了,青茗自当尽力而为。”青茗接过后,先是细致地看了一下药瓶,随后又拔开瓶塞,仔细地闻了一下,朝站在李画盈身后的弦月道,“弦月姑娘,请借手帕一用。”
弦月连忙将帕子递给青茗,道:“青茗公子,请用。”
“多谢。”青茗将帕子放在案几上,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打开后抽出一根针,刮了一点药下来,在指尖捻了捻,然后舔了舔手指上那点药。
其他人谁也没说话,生怕打扰了青茗让他分神,只紧紧地盯着他看。见他一尝手指上那点药就皱起眉来,俱是心中一紧。
过了好一会儿,青茗眉心舒展,隔着帕子将解药放回小瓷瓶中,又将帕子还给了弦月,朝李画盈和霍丛笑道:“恭喜世子、夫人,这确实是沉梦第二重解药。”
众人听了后,刚才悬在心上的大石都放了下来,连忙朝李画盈和霍丛道贺,李画盈和霍丛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丛朝陆少鸣拱了拱手,道:“此番辛苦陆大人了。来日陆大人回到大覃,也辛苦陆大人向大覃太子转达霍某感激之情。”
“驸马爷言重了,职责所在,下官不敢懈怠。”陆少鸣连忙回礼,“必定不负驸马爷所托。”
青茗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告辞回皇子府。李画盈想起了一事,有些疑惑地问陆少鸣:“陆大人,我之前派墨三将一位叫麦成修的男子送回大覃,不知陆大人是否知晓此事?”
“殿下,太子殿下有任务派给墨三大人,所以墨三大人暂时走不开。”陆大人回答道,“麦成修兄妹已重逢,殿下不必担心。”
那就好。李画盈舒了口气——虽然眼下暂时用不上麦芷兰,但后面指不定在跟萧丞淮对上时,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就让她先暂时呆在大覃。
她离开大覃半年,隔着千山万水,心中记挂着自己的父皇母后,又问了陆少鸣一些他们的事情,陆少鸣都一一回答了,然后又说:“殿下,今年的中秋,您是头一回不在陛下与娘娘身边,太子怕您想家,特意让下官在中秋前出使。太子让下官转告殿下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殿下身在何方,殿下都是大覃的公主。”
李画盈眼圈顿时就忍不住有些红了,霍丛见状,走过去轻轻地揽着她的肩头:“以后会有出使的机会的,到时候我朝陛下请命,随行出使,带着你一起。”
李画盈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是免不了有些酸涩,只得强笑掩饰过去。
今日毕竟是中秋节,按礼制,霍丛和李画盈是需到瑞王府与瑞王一起过节,于是陆少鸣也不敢在将军府逗留太久,没过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刚好是中秋团圆节,也许是因为陆少鸣的一番话,李画盈整日都闷闷不乐,霍丛只得想着法子逗她开心。
晚上从瑞王府出来后,霍丛牵着李画盈,李画盈走了好一段路才反应过来,往常都是出门后坐轿子的,不知为何,也不知道何时起,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侍从不见了,就连弦月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画盈忍不住抬起头看着霍丛,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霍丛笑了笑,卖关子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李画盈只得由他牵着带路。
走出瑞王府的范围后,街上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街道两边张灯结彩,照得晚上如同白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暖暖的笑意。看着他们,李画盈的心也开始雀跃起来。
有不少人认出了霍丛和李画盈,纷纷朝他们夫妇二人行礼。
霍丛和李画盈随着人/流走,来到了河边,看着河面上的点点灯光,李画盈终于知道,霍丛想做什么了。
这是凌州城内的一条内河,流经城内主要干道,最终汇入白水江。每到初一十五,都会有人来这里放河灯。今晚是八月十五,于是人更多了。
河道边有人在卖灯,看到竟然是武安将军夫妇过来,哪里敢收钱,连忙道:“哎哟!将军、夫人!二位看中哪个,小的送给二位!”
“那怎么行,”李画盈摇了摇霍丛的手臂,指着中间颜色鲜活的一盏河灯,道,“阿鲤,我要那盏,你买给我吧!”
“好,都依娇娇的。”霍丛温柔地笑了笑,把碎银给了摊主,摊主诚惶诚恐地接过,又毕恭毕敬地将两盏河灯交到霍丛手上,“谢将军、夫人!”
霍丛将其中一盏交给李画盈,两人从摊主那里借火将河灯点着,然后向河边走去。霍丛一手托着河灯,一手仍是牵着李画盈,轻声道:“她很早就去了,我甚至都没见过一面。瑞王妃去得早,父王忙于军中事物,我从小就经常一个人。早些年我总觉得,这世上似乎没有人需要我,我也不需要其他人。直到——”
霍丛声音一顿,李画盈停下教部,忍不住抬起头,正好看到霍丛也低下头看着她。河灯那暖黄的火光映入霍丛漆黑的瞳仁,让李画盈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直到我遇见了你。”
李画盈心中蓦地一软,反握住霍丛粗糙的大掌,轻柔却坚定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了河边,将河灯轻轻地放到水面上。河灯承载着对已逝之人的悼念,以及远在他方的亲人的祝福,慢慢地漂开,随着河流前往白水江。
“走吧,我们回家。”
“好。”
中秋节第二天,东晋众臣恢复早朝,永安帝接见大覃来使陆少鸣。
当日中午,凌州城突然封锁城门,进入戒备状态。羽林军出动巡查,所过之处要求百姓返回家中,不得外出。
其时李画盈正在自己的首饰铺子红妆里,几位重臣家的女眷也在,街上突然就是一阵骚乱声,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羽林卫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将女眷们吓得华容失色。
那几个羽林卫也是新兵愣头青,水神节的时候离高台远,根本看不清李画盈的样子,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接触高官贵人,红妆里随便一位都是身份不凡的,竟是一个没认出来,双方当即就起了冲突。其中一位是吏部尚书的亲妹妹,指着李画盈,冲那几个羽林卫叫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认不得本小姐就算了,连武安将军家的夫人都认不得?!”
“羽林军奉旨行事,若是耽误了事,谁也担当不起!”
“冷静,冷静。”李画盈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先是安抚了一番几位女眷,又朝那几位羽林军出示了一道玉牌,说道,“几位既然皇命在身,也得把道理说清楚不是?几位夫人都是东晋的诰命夫人,若是圣旨在前,自然听令。”
李画盈出示的是将军府主人的身份牌,上面有霍家军的军徽。羽林军不认得人,但是与霍家军同属东晋战力,自然知道霍家军威名,认得霍家军的军徽。
几个愣头青当即就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位女子,竟是那传说中的瑞王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