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辞此举明晃晃不将飞鸾阁放在眼里,叶曲本要生怒,然见此情状顿时明白过来,扬声道:“拿下她!”
飞鸾阁的暗器果然独步天下,童萌几乎没看到有什么人出手,那地上已钉了一排排的流星镖,还有一些飞入那舞姬周身关节之处,登时叫她血染舞衣,不能动弹。
“你是何人,来我飞鸾阁有何目的?”
舞姬的脸色微变,不等她动作,安陵辞手中的酒杯已然掷出,摔在她脸上飞了她几颗牙,也包括藏在牙后头的毒囊。
行动不成便自杀,大内死士也不过如此。叶老阁主的神色也沉了下来,受过这样严苛训练的人混进他们叶家,究竟是想做什么!
安陵辞漫不经心勾了童萌的手把玩,看着没用什么力道,童萌竟是怎么也抽不出来,只能气呼呼瞪他。安陵辞笑了笑,话却是对飞鸾阁中人说的:“去找找她身上,有没有长约七寸的银针。”
接到叶曲示意,才有人靠近那舞姬。
“阁主,确有银针!且……银针有毒!”
果然在那舞姬身上搜到了长约七寸的银针,对着阳光还隐隐泛着青色。童萌一怔,这银针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安陵辞眸中轻闪:“这便是我送给叶老阁主的第二份大礼。”
叶老阁主看着安陵辞:“敢问宫主,是如何识破此人的?”
“凑巧罢了,不过是追那浮西五鬼的踪迹刚好查到了这舞姬所在的万花楼。”
安陵辞这话说得含糊其辞,叶老阁主也没想他能全盘交代,只道:“她想杀谁?”
今日他大寿,江湖中人来了不少,这舞姬是想杀谁?
“其实也不难猜。”安陵辞淡淡道,“这舞姬是万花楼有人为了搭上叶二少而献的,江湖中人人皆知,叶二少独好美人,尤其是舞乐双全的美人。”
此话一出,飞鸾阁众人神色皆是一沉,尤其是叶二少,那眼神可看不出平日里的怜香惜玉之心,只恨不能直接将那舞姬千刀万剐了。
谁不知道,叶老阁主最喜叶二少这个孙子,飞鸾阁的基业日后大抵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我猜,若是我今日不前来,这舞姬不管能不能暗杀成功,最后一定会招认是我七绝宫指使的。”安陵辞眸深如墨,嘴角勾出一抹凉意,“叶老阁主若有疑问,可书信一封送往长歌山庄,据那庄主君拂歌所说,他们庄里也出过一个类似的刺客呢。”
童萌瞪大了眼,她想起来了,山庄里的伙房丫头小娥就有一根一模一样的银针,她当时也说……是七绝宫指使的。难怪大佬那时立刻便杀了他,小娥指认的本尊可就在她面前!
也就是说,不断有人在各门各派中安插奸细,暗杀不成就嫁祸七绝宫,什么样的组织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异域番邦在中原武林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么?
不对……番邦中人长相殊异,要想在中原武林扎根并不容易。童萌忍不住瞥了眼大佬,原来在这本书中,大佬不是终极反派boss,正道之中,一定还有暗中窥伺的大反派!
哇,是隐藏副本。
童萌的眼中灼灼发光,视线在周围人之中逡巡,冷不丁对上百里荇的目光。少主的眸色一如既往的清亮温和,看向她时甚至还有隐隐笑意。童萌一顿,知道百里荇是认出自己了,便也朝他眨了眨眼。
蓦然手上力道一重,童萌转头大佬却没有看她,只冷声道:“给叶老阁主的寿礼我已然送了,你们飞鸾阁是不是也要回一份礼?”
叶曲心中一沉,果然是七绝宫,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便来了。
叶老阁主倒是波澜不惊,只道:“此次仰仗宫主出手,宫主想要什么谢礼,但说无妨。”
“本尊一时也未想好,飞鸾阁记着便成。”
叶曲皱眉正想开口,被叶老阁主一拦:“不违江湖道义,飞鸾阁定当尽力。”
底下嗡声一片,这可相当于给了七绝宫一个承诺了。安陵辞勾唇一笑,前世他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也不在乎七绝宫如何声名狼藉,可今生,到底是有些不同了。
他可以不在乎,却不容许他的好妹妹日后受半点委屈,哪怕他可以杀尽天下人,却也不想她心生不喜。
安陵辞执着童萌的手,勾了唇道:“这舞姬本尊瞧上了,要带她一起走,飞鸾阁不会有意见吧?”
“自然不会……”
“她不能跟你走。”
蓦然一声打断了叶曲的话,却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惊,只因开口之人,是百里荇。
光风霁月,从不沾染女色的百里荇。
安陵辞的眸色瞬时凉了下来,隐隐有杀气浮现。他嗤笑一声,低眉看向童萌:“你说,你是要同哥哥走,还是要同百里少主走?”
这样的神色童萌再熟悉不过了,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把揪住大佬的袖口摇了摇。
百里荇眸中的光霎时暗了下来。
安陵辞轻轻一笑,附在童萌耳边,眼却瞧向了百里荇。
“妹妹这么乖,可是叫哥哥……越来越喜欢了。”
春风送暖,醺红了那玲珑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百里,可萌萌和大佬的性子,注定是要死虐百里的……
小剧场:
大佬:妹妹不给哥哥哭一个么?
童萌:???
大佬:不哭,哥哥可是会咬人的。
童萌:!!!嘤……
第60章 分镜六十 恼羞
“人已然走远了。”
百里荇一怔, 回过神来:“爹。”
“那姑娘就是你动用玄阙阁全力搜寻的那位?”
“是。”百里荇道,“她对孩儿有救命之恩。”
百里群深看了他一眼:“有缘莫错过, 无缘也莫强求, 别学你二叔。”
百里荇眸中一顿,压下心底漫上的涩意:“让爹担心了, 荇儿明白。”
出了舞姬一事, 叶老阁主已然败了兴致,各门各派的人神色也不怎么好,急着回去清查自己门中是否也有混入的奸细, 寿宴便早早散了。
“爹先回百里盟吧,我留下查查那个万花楼。”
“好, 让问霄跟着你, 万事小心。”之前他听了回报, 知道百里荇身中慢性之毒,应是常年累积之故。如今毒性虽解但下毒之人还未揪出, 实在令他放心不下。
百里群翻身上马, 紧了缰绳。看来百里盟中也并非全然干净, 能悄无声息隐藏这么多年, 此人定不简单!
“百里少主。”
送百里群离开之后,百里荇也上了马,听到这声回过头去:“你是……曹姑娘?”
眼前的女子五官周正,眉眼之间隐有忧色,正是曹雯。
“少主可曾见到小萄?”
来飞鸾阁之前,童萌将曹雯从红姐手中要了过来, 路上就让曹雯寻隙逃跑。曹雯毕竟有些功夫,一人脱身不难,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童萌,便也跟来了飞鸾阁。
只是她既非舞姬又无宴帖,进不去飞鸾阁只能在外围绕圈,直到碰上百里荇。
“曹姑娘怎会在此?”
“我与兄长走散后被冯娘所掳,之后又意外碰上了小萄,她被带到了飞鸾阁,不知少主可有见过她?”
“君姑娘……”百里荇神色微顿,“她已被人救走,曹姑娘不必担忧。”
“那便好。”曹雯松了口气,“她如今说话不便,又独自一人进了飞鸾阁,我怕她应付不来……”
“君姑娘说话不便?”
曹雯点头:“她的嗓子似受了些伤,说不出话来。”
百里荇眉目一沉,命人护送曹雯回金沙帮,自己策马而行。曹雯看着百里荇的背影愣了愣,不想百里少主如此紧张小萄,有这样一个人时时记挂,小萄可真是好福气。
·
安陵辞带着童萌从飞鸾阁出来,直接到望城外的小河边,用面纱沾了水替童萌卸妆。
舞姬的妆色浓,瞧着艳丽,却把童萌五官的精致清丽尽数遮盖。安陵辞一点点擦,从眉骨到眼尾,再到两颊,胭脂色染红了指尖,像是映了海棠春红。
大佬的手移到唇间便不动了,童萌往后退了退,一把扯过面纱擦掉了唇上口脂,却听大佬轻啧一声,指腹按上来,沿唇线擦过。
“说了让我来,都晕开了。”
大佬的指腹微凉,童萌却觉得心尖被烫得发麻,耳后热意又有汹涌之势,忙撇开眼,不去看大佬似笑非笑的眼。
安陵辞却不让她避,一手捏了她的下颌将脸转过来:“别动,还没擦干净。”
这下子热意再压制不住,童萌盯着大佬的手,感觉耳后的红热一路蔓延到颊上,惹得安陵辞轻笑一声:“妹妹是偷喝了酒么,怎的擦与没擦一个样?”
见童萌只瞪了眼瞧他,安陵辞眸中笑意一顿:“怎么不说话?”
自见到她,就未曾听她说过一字半句,原以为是她扮了舞姬不想被人认出,如今看来……安陵辞凝了神色:“嗓子怎么了?”
童萌指了指喉咙,摇头。
安陵辞眸间一沉,让童萌张嘴,喉口既无损伤也无红肿,按理不会发不出声音,莫不是血脉阻滞之故?
安陵辞运掌贴在童萌颈后,童萌只觉颈后微微一热,似有暖流涌入,渐渐汇到四肢百骸。整个人就如同泡在温泉水中,浑身暖洋洋的。
“你试试,可能发出声音?”
童萌张嘴“啊”了几声,然依旧没有声音出来。
安陵辞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立时将童萌打横抱起,几个跃身赶回望城,一路从屋瓦墙垣上直踏而过。等路上行人若有所觉抬头去看,又哪还有什么人影,只当微风拂面罢了。
安陵辞抱着童萌飞进一家医馆,正在择药的药童一抬头骤然见到两人,吓得手中的笸箩都差点飞出去,哆哆嗦嗦喊着师父。
如今正值午后,医馆里没什么人,坐堂的大夫正在后院小憩,听到这一声着急忙慌地跑出来,再看到被安陵辞抱着的童萌,面上顿时一肃:“快快,快让老夫看看。”
老大夫捋着胡子诊了半晌,蹙眉道:“姑娘有何不适?”
“她不能发声。”
老大夫取了竹片道:“张嘴。”
童萌依言,那老大夫看了半晌,又换了手诊了回脉,看得安陵辞额角直跳:“如何了?”若是这人医术不精……安陵辞双眸微眯,择药药童猛然打了个激灵,觉得周围骤然一冷,那老大夫仿若未觉,只神色古怪地看了安陵辞一眼。
“这位姑娘无事。”
“无事?”
“原先应当有血脉阻滞之象,姑娘喉口可能也曾受过伤,才会一时说不出话来。如今血脉渐渐畅通,顶多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老大夫说完,又冲着安陵辞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还以为是得了什么等不了的急症,这着急忙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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