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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陀罗是药也是毒,平时不常见也不常用,但是搜遍全城却连一株都没有找到,这也太不寻常了!
  有几家本来有药的也说,前几日就已经被人高价收走了。
  我就是再蠢也看得出来,这是有预谋的!为今之计只有出城去找。
  小猴子也看出这里面有蹊跷不解地问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放着更加珍贵难找的藤泉和莴胄不藏,偏偏要藏曼陀罗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一是曼陀罗更为普通,也能用做别的用途,所以收集曼陀罗就算有一天被我揪出来,他也能说“只是巧合”。
  而且,也许对于心理阴暗的人来说,留下些希望,看着自己的猎物在折磨中渐渐绝望,慢慢死去,才更有意思吧?
  据说中毒之人虽然看似睡着了,不能言语行动,神志却是清醒的,也是痛苦的。
  我让小猴子画了些曼陀罗的图像,派人出城去找。白墨拿着小猴子的画说:这就是曼陀罗?我过去在山上好像见过。只当是寻常的牵牛花,如此看来倒像是曼陀罗。
  “你住的那座山上?”
  “嗯!这样,既然他们能把全城的药铺都搜□□净,城外的恐怕也不好找。不如我现在就去跑一趟,快马加鞭的话来回不过六七日的路程。我们两手准备不至于太被动!”
  我行动不便,这个时候也不与他客气。只好拜托他了,让小猴子跟他做伴,方便找药,路上也有个照应。
  白墨走后,我在家中静养,照看着初岚。小蝉放在三姨娘那边由妹妹和奶娘帮忙照顾着。
  尽管极力隐瞒,王府出事的消息还是很快传了出去。“王世子杀死自己亲弟弟”的爆炸性新闻在街头巷尾被传得沸沸扬扬。
  舆论导向一边倒的“同情弱者,不论是非”我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吃瓜看热闹,而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有些事情解释是没有用的,也没人真正关心真相。事不关己的事情,大家七嘴八舌就为图个乐呵。消遣权贵子弟,还是一个之前被捧得高高在上奉若神明的人,这非常契合大众娱乐的口味。
  抬的越高摔得越惨,我可不指望这个时候能有人因为得过我的恩惠就站出来替我说话,“人云亦云、幸灾乐祸、忘恩负义”才更符合民众的人性特征。
  傅明义、沈畅和寒江雪因为这件事先后来找过我,劝我出去解释解释。有几个这样的朋友我就已经很感动了。
  由于我一直不出来澄清,自己就把传言做实了。但这个年代讲究的是民不举官不究。这种官家的事情,还是王府内部的事情,只要我爹和皇上不发话,官差也没法来抓我。
  没过几天不等热度消退,又有新的消息传出:“之前王府二夫人的死,也另有蹊跷,是遭到了世子爷陷害。”
  与此同时,二姨娘的娘家来了个舅姥爷,要为他冤死的妹子讨回公道。
  父亲气的直拍桌子,对二弟去世的悲伤之情顿减,见我病的躺在床上,也不忍催促我起来处理。只得带着三弟出面周旋,安抚愤怒的舅姥爷。
  我也不忍心父亲做难,本想再让事情发酵几日,现在也只得作罢。开始实施我的计划。
  这些事情是谁在捣鬼既然已经很明确了,那我前些年的宫斗大戏也不是白看的。打蛇打七寸,要整就往死里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五皇子是哪个我没印象,不过通过小白的讲述也能了解个大概。
  既然五皇子能因为祖母对我的喜爱就心生嫉恨,那说明他心胸狭隘,是个争强好胜之人。
  这种人对我这样,对别人一定也是如此。在皇宫那种争权夺势的地方,少不了尔虞我诈,相互为敌。我自己力量不足,找个同盟军就行了。
  打定主意我就差人悄悄去了趟傅明义家,与郭小姐成亲后,他们两个人生活甜蜜,傅明义的事业也更上一层楼,再过几个月他们也要添丁了。
  对于做媒那天在府上发生的事儿,他们一直对我心存感激,也真心把我当朋友。听了我的请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又过一日,我坐上马车,带上些罐头进宫去看皇祖母。皇祖母见了我有些生气,白了我一眼佯怒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老太婆吗?”
  我也不解释,直接上前趴在她腿上大哭一场。古人最重礼仪,尤其在皇家,规规矩矩,周周道道,大家见了老佛爷大气儿都不敢出。笑都恨不能得是对着镜子练出来的,哪里有敢哭的!
  果然我这一哭把一旁伺候的老太监吓坏了,立刻制止道:“大胆!老佛爷面前怎得如此失仪!”
  我止住哭声,抱着老佛爷的腿蹭了蹭眼泪,才把头抬起来,扁扁嘴、吸吸鼻子,委屈的说:“皇祖母,孙儿知错了,孙儿心里着实委屈。母亲去世后,也只有您能疼我了。”说着悲从中来,我又开始掉眼泪。
  也不完全是演戏,孤身在此,对亲情、爱情都十分渴望和珍惜。先是师傅去世,现在没有了乔楚又失去了母亲,抱住奶奶的瞬间,真的感觉到一种我极其渴望的温暖。
  尽管我知道他并不是我的亲奶奶,可从许多人的口中都听说过,这位皇祖母对郁君泽是真的很好,这也是他招人嫉妒的原因。
  皇祖母听了我的话十分动容。在皇家,亲情太淡漠了。坐得越高的人越孤独,她何尝不希望能有人真正把自己当亲人,而非“皇太后”呢?
  她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声音柔和的说:“有什么委屈就来跟皇祖母说,你娘走的早,皇祖母疼你。”
  她这一句话,我这眼泪又止不住了。郁君泽这幅妖孽皮囊笑的时候美,哭的时候更是。伤了肺又在家待了这许多天,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看起来就更招人稀罕了。
  皇祖母心疼的拍着我的背,跟着我抹眼泪:“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就跟祖母说说。看把孩子委屈的呦。”
  我倒退几步,跪在地上,对皇太后重重磕了三个头。才假模假式地说道:“皇祖母对孙儿的疼爱孙儿铭记于心。可孙儿并非皇子,只是王府的世子,身份卑微,不配得皇祖母偏爱。孙儿这才不敢常来宫里。”
  听话听音儿,宫里的人本就都是人精,听我这么一说,哪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皇太后屏退下人,白我一眼才又说到:“快起来吧!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又从谁那里吃了气了?说说吧。”
  我赶忙起身,向皇祖母讲述我最近种种遭遇。满月宴那天,她是派人去了的,中间出了变故她都知道。最近坊间传言闹得这么凶,我也没法瞒她。于是干脆一五一十说了个痛快。
  当然这个时候说话也得有技巧,条理要清晰,语言要简练。可以陈述事实,不可以絮叨抱怨。可以说出别人对我的戕害,不可以直接给加害我的人扣帽子。
  我承认是自己把郁君湛杀死的,但是前因后果得解释清楚。
  包括后来初岚替我中了毒,我却发现宫里和全城的解药都已经事先被人藏了起来了。
  现在坊间那些流言蜚语,一边倒的指向我。最重要的是二姨娘的死被翻出来重提,他娘家人来府上闹,搅的父亲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对皇太后说:“关键是这事儿真的是另有隐情。我之前压下它只说是为了争夺世子位,其实是为了保存皇家颜面,也是怕伤害父亲的感情。”
  说罢我蹙眉定定看向她。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老佛爷,只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倒吸一口冷气,大惊失色道:“此事当真?”
  “嗯!”我重重点头:“我不会拿父亲的声誉开玩笑。正是因为被我亲眼撞见,他们才要杀我灭口。”
  说到这里皇太后气的一拍桌子,手中帕子攥成一团:“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她还有廉耻心吗?还把皇家放在眼里吗?做出了这等丑事,竟然还敢谋害皇氏子孙来灭口!谁给她这么大胆子!”
  我连忙斟上杯茶,给老佛爷顺顺气儿。才又说道:“就知道这件事会让您生气。是孙儿不孝了。我当时有太多顾虑,思虑再三,才决定将这件事瞒下来 。”
  老佛爷赞许地点点头:“也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竟如此周到,此事关系重大,的确是不宜声张。”
  我苦笑一声:“二弟却因此更恨我,连同二姨娘的娘家人也要找我要说法,欲置我于死地。
  可是我又要如何解释?扯掉皇家颜面放在地上踩吗?她们宋家可以不要脸,我们皇家可不行。
  最后,这件事我还是只能自己认了,真相我就连父亲都不能告知。所以这件事压的我透不过气。天下能听我说出实情的,也就只有皇祖母您一人了。”
  听我说完,皇太后若有所思的问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那位二姨娘跟我们宫里头的娴贵妃是姐妹?”
  “嗯!”我重重的点头。
  “哼”。皇太后冷笑一声:“难怪!”
  她冲我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上前行了个礼,对她说:“孙儿不孝,给皇祖母添堵了。”
  皇祖母笑到:“你还能用上哀家,说明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有用。以后常来看看你皇祖母。快回去养着去吧。”
  离开太后的寝宫,皇后的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我又被人引着去见了皇后,皇后跟我可没啥交情,而且我猜想,郁君泽之前逃婚的事儿,她可能还记恨着呢。
  也拿不准她对我会是个什么态度。找郭盈盈打头阵当我的中间人,就是怕皇后不买我的账。
  见我来了皇后娘娘笑容温和:“我是你皇伯母,你要到我这儿来,来便是。怎的还得使唤我那傻侄女跑一趟?盈盈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什么闲事儿都管,也不怕累着自己。”
  我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冷嘲热讽,恭维道:“郭小姐善良仗义,心思单纯。郭家权势滔天还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可见家风之严谨醇厚,豁达大度。真不愧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皇后娘娘闻言冷哼一声:“行了行了。油嘴滑舌,现在说得再好听,还不是娶了旁的人。也就是盈盈这个傻丫头,被你耍的团团转。”
  唉,果然是还在为郁君泽逃婚的事儿耿耿于怀。
  我叹了口气,真诚的对她说:“盈盈是个好姑娘,错过她只能说是我没福气。她现在能找到好的归宿,我很为她高兴。当年那事儿也怪我傻,听信小人挑唆,唉……”
  皇后闻言更是不悦:“哼,据我所知,那挑唆你的人,现在可是你的好兄弟,帮你打理铺子赚银子呢!你倒是贯会做人,好话歹话都被你说了。”
  我知道她在说沈畅的事儿,也不与她辩解。只是继续说道:“唉,沈畅只是个帮我指路逃跑的小角色。
  可我为何要跑?那时候我连郭小姐的面都没见过。后来我才明白过来,那个讲郭小姐坏话吓唬我的人,是怕我们两家联姻势力扩大威胁到他,也是嫉妒我罢了。只怪我太傻。”
  这些都是这几天小白跟我汇报分析的,当时挑唆郁君泽的可不止五皇子一个,既然他没完没了的招惹我,现在屎盆子就都扣在他头上吧!
  “还有这事儿?”皇后狐疑的看着我。
  “嗯。要不然我好端端的为何要跑?算了,我区区一个王世子也拿他没办法,已经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后拧眉思索了片刻,才又问道:“这次你来找我,到底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深知一个道理:“受惠于人必受制于人”,如果我现在摆出一副求她帮忙的姿态,必然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有些人情,是欠不得的。
  “也不完全是帮我,我有件事儿想与您合作。”我表现的不卑不亢。
  “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可以和你合作的事情?”皇后端起茶杯,半垂着眼睛,显露出七分慵懒,三分不屑。
  我早就知道她不会立刻答应,所以倒也不急,我有信心能说服她。
  “想必我的事情皇后娘娘也都听说了吧?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遭人陷害,害我之人就在宫里。我想请皇后娘娘帮我除了这个祸害。”
  我见她嘴角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的向上挑了一下。她小酌一口茶,隐藏好情绪,放下茶杯,才又冷笑道:“还不是要找我帮忙?怎又说是与我合作?”
  “因为我要除掉的人,也是您要除掉的人。”我也端起茶杯,停了一会儿。给她反应的时间。
  “我在宫外不问朝政,不争圣宠,尚且会遭他嫉妒、暗算。太子爷宅心仁厚,身边有这样一匹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狼,岂不更是不得安宁?”
  皇后嗤笑一声:“哼,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又岂是这些人能威胁到的?”
  “我是晏王府的正牌世子没错吧?世袭爵位,这是一出生就板上钉钉的事儿。结果呢,几次都被庶子算计,险些丧命。
  给我二弟出主意的那人是谁,皇后娘娘您不会猜不到吧?巧就巧在,当初骗我抗旨悔婚的人也是他,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他能教二弟对我痛下杀手取而代之,自己就能甘心安于现状吗?我想,只有野心勃勃之人才能生出这样的念头。您说呢?
  好在我命大,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当然我相信太子爷福泽深厚,有神明庇佑,也不怕小人暗算。
  但是真要等到那一天再反击,就太被动了不是吗?”
  见皇后娘娘陷入沉思。我趁热打铁又加了把火:“等您看出苗头再去处理,皇伯父肯定也会察觉你们之间的争端,不论输赢都是他所忌讳的,他一定会因此迁怒太子。这样的事情史上屡见不鲜,绝非我信口雌黄。
  不如趁现在神不知鬼不觉,把魔鬼掐死在摇篮里。万一被发现,也有我顶着,不会牵连您和太子爷。一旦事成,您可是为太子爷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啊!”
  皇后娘娘沉默良久,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终于抬头看向我:“说说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