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鹿:“那我倒是不清楚了。落阴是为问鬼,与鬼交流。和你的大业又有什么关系?”
司祭哈哈大笑:“鹿月老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想要在今晚一定胜负,让学生们从笼子里逃出去吧?”
江月鹿冷下脸来:“我如果不相信,就不会按你说的去忙了一天。”
司祭被他的乖巧取悦了,“你对我如此不加提防,倒让我没有想到。你既然给了我全部的信任,我如果不回应一点,岂不是显得很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啊,用错词了。唉,我老是忘记你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的声音中断了片刻,就像是看不见的地方打量着江月鹿,“化成女相已是佳人,男相想必不会差到哪去,鹿月老师,我很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哪。”
这话要是被夏翼听到了可不得了。江月鹿心道,还好他不在这里。
司祭提供的计划由外来的师生执行,夏翼虽然也是外来者,但和她们不同属一个地方,而且……种族也有天壤之别。因此月坛的集结就没有叫上夏翼。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天书】为真,【计划】为真,现如今司祭前后大变,估计是对夏翼有别的安排。
司祭道:“你在寻找你的好学生吗?不巧得很,他是此次计划中最不可控的因素,镜花水月里的心考,除了能看出人的心境,还能看出人的过去,但是怪得很,落阴官的过去我都看得一目了然,夏翼却什么都没有。”
江月鹿低声道:“所以才批下‘空’吗?”原来空不但指心无一物,还指没有过去。
“我对他防备得很,所以略略施了一点小法术,将他困在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出不来,进不去,最适合关人了。”
江月鹿淡淡道:“那倒未必。”
司祭竟也同意,“确实,依我如今之力,或许也只能困他一时半会,但是足够我成大业啦。”
“大业,计划,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司祭微笑了起来。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月坛中每一个人,每一块砖缝里的灰尘和露水,他都能看见。他无所不知,又无所不在。从神明那里换来了悖德逆天的力量之前,他对拥有月力的树人一族满怀不解,最终会使人疯狂的力量,能有多好?
但是自己拥有之后才明白,站在高处看弱者们无知发问,看他们无可奈何向着既定的命轨走去,是多么快意的事。
江月鹿低声道:“如果你不是为了救出她们,那会是什么呢?”
多可爱啊,像一只迷路的鹿。司祭微笑道:“她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从十年前谋篇布局,是为了在今夜开启通往树人女高的通道。她们躲在阴沟里已经十年啦,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树人女高……”谢小雅像在做梦,“这里不就是树人女高吗?”
她觉得头晕,“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们都记得考场的名字,这个名字原原本本写在任务书上——树人女子高中。现在这所月坛里的司祭大人,却在说,他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前往树人女子高中?那她们一直以来学习考试的地方,又算什么呢?
谢小雅惊悚之余,忽然想起了之前江月鹿说过的话。
他拧着眉说,为什么是一个阴阳八卦阵呢?
这个阵法出现在地形图上,出现在象征着神性的建筑物里,反复出现,一定有其用意。阴与阳,起起落落,汇聚分散,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鱼儿,你之鱼眼望着我时,我之鱼眼也在注视着你。
站立在雪林中的女高,是否也在被另一所女高注视?
她徒然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
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笑声。笼罩着阴森怖意的月坛内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笑声,从小声到响亮,泼洒进了整个大厅,让每个人都惊呆了。
连司祭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谢小雅怀疑江月鹿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的时候,他慢慢停了下来。江月鹿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捂着抽痛的肚子慢慢直起身,抽了抽眉毛,看高空像在挑衅:“司祭真是煞费苦心啊。”
司祭漠然道:“此话怎讲?”
江月鹿叹了口气,“我原本还不太确定你会在什么地方举行仪式,现在想想,还是一开始的想法没错。你果然选择了和女高阴阳对转的另一处穴位。”
司祭:“……”
“你在诧异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怀疑这里是否有里世界的存在。”
司祭低念,“里世界?”
“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就是与这座女高相对应的另外一座女子高中吧。外之于里,就如同阳之于阴,外面的人观察不到里面的人,就像是行走在阳间的人看不见阴间的存在,唔,所以你们才盯上了她啊。原来如此,所以她才被于老师带去了月河另一边的墓园。那边有这样一座祭坛吗?上回我没看见啊。”
司祭似乎对他的自说自话忍无可忍了,“鹿月老师——”
“啊。”他回过头来,“我不叫鹿月。”
“……什么?”
“我的真名叫做江月鹿。鹿月这名字是用来骗人的。我是知道骗人很不对啦,但是司祭大人的话,一定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