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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清是晚上回来的。
  彼时兄妹二人已经买好了衣服,吃完了饭,孟宴臣正在帮她看后脑勺上的伤。
  许繁星背对着孟宴臣,而后者正拿着一根棉签认真地往她的后脑上涂碘伏。
  一面涂,他还一面给她轻吹,嘴里温声哄着。
  沾了碘伏半截棉签头红红的,在宋清看来尤为刺眼。
  见他来了,孟宴臣放下棉签站起身来,慢慢地把手插回了裤兜,隔着沙发看着他:“回来了?”
  宋清将外套递给何嫂,眼神对上他的:“嗯,忙了一天。哥你今天有班上吗?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他问的是“你有班上吗”,而不是“你去上班了吗”,这细微差别孟宴臣轻易感知。
  只是他对他这种隐秘的挑衅和炫耀根本不屑一顾。
  “我准备在A市重新注册一家公司。”他道。
  宋清的动作一顿,问道:“是吗?那可真是勇气可嘉,毕竟孟氏刚刚才……”
  “宋清!你说什么呢?”许繁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宋清顺势变了话头:“不管怎么说,要是哥有用到华昌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当然。”孟宴臣颔首,转头拍拍许繁星的头,“你好好休息,头上注意别再碰了,我先上楼去了。”
  他上楼后,何嫂也躲回了自己屋里。楼下客厅只剩下俩人。
  “宋清,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许繁星先开口道,“昨天晚上我就当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你还要再说?!你就没有地方展示你的优越感了吗?”
  宋清被她踩住了痛脚,本想恼怒反驳,却在看到在楼梯上被拉长的那个影子时骤然变了想法。
  他的语气温和:“好好好,老婆,是我不对。今天工作上的事情太多了,是我态度不好。昨天晚上也是我的不对,不该跟你吵架。”
  许繁星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不怎么爱生气的。
  只除了有关父母和孟宴臣的事,很少有什么事能让她生气很久。
  宋清道了歉,她的气消了一些,还是强调道:“我哥不是这样的,你要是再这么说他,我就再也不让你进家门了。”
  宋清不知道心中怎么想,嘴上倒是没再反驳。
  说完了那就哄许繁星的话,他似不经意地又扫了一眼楼梯。果然那里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心中涌上一种隐秘的志得意满,揽着许繁星回了卧室。
  这一夜注定是孟宴臣的不眠之夜。
  半夜的时候,他下楼去喝水,却硬生生地被一道声音牵住了回屋的脚步。
  那道声音是从许繁星和宋清的卧室发出来的,高昂婉转,夹杂着粗厉的嘶鸣,畅然肆意。
  门缝不知是本来就没有关好,还是被人后来特意打开,留着一条窄窄的缝隙。
  卧室昏黄的灯光从那条缝隙中穿出来,连带着声音也从中满溢而出。
  孟宴臣的身形被钉在了原地,既不能向前一步推开门,打断那声音,也无法后退逃离那鸣吟的纠缠。
  他听见宋清说话了。
  “老婆,老公这样可以吗?”
  回答他的是许繁星的呜咽。
  “宋清,我的头撞到床头了,轻点!”
  孟宴臣忽然听不清里面的话了,举着空的水杯,木然愣在原地。
  乌云移走,月光渐渐漫到了他的脚边,一点点爬上他的脚背。月光带着的冷意似乎也传到了他的身上。
  与他的清冷相反的,宋清度过了结婚后最畅快的一夜。
  他当初虽然是不得已才要住在孟宴臣买的这个房子里。可后来公司发展起来后,他完全可以另外买一套房子搬出去。
  可他不知怎么想的,住在这个房子里竟然会有某系奇异的感觉。
  也因此他一直没有搬出去。
  而从听见孟宴臣要来家里住一段时间的消息后,他就一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亢奋当中。
  他所期待的,不过就是今天这样的场面。
  孟宴臣看见了当然最好,没看见也没关系。这样美好,夫妻和睦的场面,他总会让他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