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救你弟弟了?”
“救人也得先保住自己。”井泉继续向前走。
“你就这么放弃醒哥了?……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亲弟弟?”井泉“呵呵”冷笑,“你这个恋爱脑的疯女人!还说我?你现在是在替我着想还是在替井醒着想?你tm就是还在记挂着一个根本不把你当回事的渣男!他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你被我囚禁了这么久他有为你担心过吗?明明能够救你他始终还在敷衍?你tm的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高月美浑身都在颤抖,她强忍着心碎怒道:“抛开救不救醒哥不说!你凭什么觉得你走的方向就是对的?我认为那些天选者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我们应该跟着他们走才对!况且你不是一直在找成默要什么乌洛波洛斯吗?越是危险的时候机会就越多!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精英怪,看着自己弟弟的手被砍掉也无可奈何?”
井泉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原地伫立了很久,然后忽然回头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高高的弧线,像只猛兽捕食,他在簌簌飘落的细雪中掠过了十多米的距离,一下跳到了高月美的面前,然后直起身子,单手抓住高月美的衣领,就像林之诺曾经举起他一样,他也这样把高月美举在了半空中。
这样的场景在井泉的脑海里是如此深刻,于是他下意识的模仿了林之诺的行为。
一种蛮横的展示力量的行为。
井泉扬着一张狰狞的面孔说道:“你对天选者的力量一无所知!他们是神!而我们只是蚂蚁……就像现在你面对我,也不过是只蚂蚁,我想给你点糖吃,你就有糖吃,我想踩死你,就能踩死你……”
看到井泉非人的动作,高月美只是呆了一下,曾经的林之诺给她的震撼太多,忽然看见井泉不可思议的跳跃也就没有觉得多奇怪。她低头看着井泉如同野兽般凶暴的面孔,还有那只拱着无数青筋的粗壮手臂。
虽然井泉的样子看上去是很可怕,但高月美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的心已经被成默杀死,早就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害怕的了。
如今支撑她的是不甘心,是愤怒。
高月美发红的眼眶里噙着豆大的泪水,她咬紧牙关面不改色的说:“天选者怎么了?天选者也有弱点,我很了解成默,他有心脏病史,所以他的身体其实很孱弱,我很确定天选者强悍的只是他的分身。就像你,泉哥……我不清楚你是如何获得现在这种力量的,但就我的观察,你的力量和天选者的分身的力量完全不一样……”
高月美的坚韧让井泉有些意外,而她说的话也引起了井泉的注意。他的脸色依旧铁青,不过不再狰狞,他盯着高月美冷冷的道:“继续说……”
“天选者分身的力量和他本身体质的关系并不大,因为按照科学来说,林之诺那样的身体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所以他们力量来源的方式肯定是……‘外力输入’,就像我自己跑不了多快,但是我借助汽车就能跑的很快,‘汽车’就是‘分身’……但你不一样,你的力量全靠压榨自身的身体的潜力,别看你现在强壮的要命,实际上你的力量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的。我有留意过,你的呼吸频率比普通人甚至比运动员还要低的多,这就说明你有一颗强大的过分的心脏,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爱运动,但你现在特别的喜欢健身和运动,就是因为你的心脏平时工作不足,需要大量的运动促进新陈代谢加快……”
对于自己的情况井泉知道的更清楚,从蓬莱岛出来没多久他就觉察到了自己的异样,不仅是变的力大无穷,就连饮食习惯,睡眠习惯都改变了。除此之外人也变的敏感纤细,其中最可怕的改变是他现在不喜欢女人了。
听到高月美的分析完全对症,井泉的呼吸陡然间变的粗重,他放下了高月美,沉声说:“你的意思是……我活不长?”
“具体情况还得做一个完全的身体检查才能下结论。不过泉哥,没必要悲观,成默原来也有非常严重的心脏病,但莫名其妙的就好了,我猜和成为天选者有关。”高月美停顿了一下,注视了井泉片刻才说道,“你不能逃跑,必须得想办法成为天选者才行。”
井泉望向了埃菲尔铁塔的方向,面带犹豫。
高月美也顺着井泉的视线望了过去:“谢旻韫去埃菲尔铁塔了吗?”
井泉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我看见她是朝那个方向飞的。”
高月美转身向埃菲尔铁塔的方向走:“那我们还等什么?”
雪还在不停的下,巴黎的天际线还没有看到黎明的一丝曙光。
井泉凝视着高月美义无反顾的背影,心想:“女人真是一种不可捉摸的生物!尤其是在恋爱的时候,有时候蠢的要命,有时候聪明的可怕……”
……
成默强忍着口干舌燥,克制住趴在塞纳河边痛饮个畅快的冲动,沿着塞纳河岸边的观光步道朝着埃菲尔铁塔的方向跑去。他确定只有在324米的高空,才能突破屏蔽限制,激活载体,同样也只有在324米的顶层才能启动毒气装置和发生核弹,屏蔽器的范围管不到那么高的地方。
因此小丑西斯一定在那里。
距离埃菲尔铁塔不远的时候,成默就能清楚的看见远处密集的人流,在一个光团的引领下正朝着米国教堂的方向行进。对于自己安排的放毒地点成默很清楚,那个方向是最近的离开“欧宇总部”的安全方向。
成默并没有那么在意路人的死活,只是觉得那团光莫名的有些眼熟,不过他没有多想,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就跑到了埃菲尔铁塔的底下。
这时埃菲尔铁塔下面的战神广场以及对岸的特洛卡代罗花园都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的纸屑和残留的垃圾,证明这里曾汇集了大量的人群。
成默直奔埃菲尔铁塔脚下的观光电梯,然而不幸的是,通向第一层和第二层的观光电梯整个都被停掉了,到不了第二层自然就到不了顶层。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李济廷带他和谢旻韫去过的“冒险者俱乐部”。
那个俱乐部正隐藏在埃菲尔铁塔115米的第二层,他猜那里一定有直通顶层的电梯。成默转头立刻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跑了过去,尽管有肾上腺素的帮助,他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架老旧的机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巴黎寒冷的凌晨,他刚从冰冷的塞纳河中爬起来,就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汗水和没有干透的河水混在一起,难受极了,加上正在冒烟的嗓子和火辣辣疼痛着的肩膀,成默觉得一切糟糕到了极致。
不过万幸造物主没有彻底的放弃他,他在那个发光的“儒勒·凡尔纳餐厅”的牌子下面找到了熟悉的入口,在通过蒸汽朋克般的通道之后,他在微亮的灯光下找到了一台没有关闭的私人电梯。
成默闭了下眼睛,试图回忆李济廷当时输入的密码,可惜当时并没有在意,因此不管怎么回忆都一无所获。纠结之际,成默想起了李济廷在克里斯钦菲尔德送给他的那个银质酒壶,那个酒壶不大,作为幸运符被他随身带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酒壶,在壶底找到了一行数字:1887·7·19。
成默在老式打字机般的按钮上输入了这个意义不明代表年月日的数字。
厚重的金属门打开,露出了深棕色的轿厢。
似乎一切都是天注定。
第333章 终幕舞台——弥撒曲(中)
电梯里只有两个按钮,根本就无需选择,但成默的手在“2”那个数字上还是悬停了须臾。刚才在水下他已经计较过无数次得失,不是无需选择,而是没有选择。
他只能按照小丑西斯的剧本走,至于结局……
成默按下了黑色的按钮,老旧的电梯微微颤动了两下,开始缓缓上升。他举起手中那个雕刻着“黑鹰”的银色酒壶就着昏黄的灯光扫了一眼,这个来自“德意志第二帝国”的黑鹰标志他已经观摩过无数次。
李济廷曾告诉他这个酒壶是元首用过的,然而壶底这个日期却与元首毫无关联,元首阁下还得一年多以后才会出生。倒是与解除了铁血宰相俾斯麦职务的德皇“威廉二世”关系要近一些,1888年“威廉二世”上位,统一的德意志开始朝着帝国主义狂飙突进,改变世界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拉开了帷幕。
成默的脑海里闪电的过了一遍1887年附近的德意志大事,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便不再纠结眼下这无关紧要的小事。
此时此刻,他只能在心中感慨:“这是巧合,还是命运?”
成默将酒壶塞回上衣口袋,想到如今已经没有可以防弹的外骨骼,犹豫了一下,将酒壶挪到了上衣的左口袋,心脏的上方。作战服比较宽松,贴身放着也不显得突兀。
脑海蓦然就跳出了谢旻韫朝着自己心脏开枪的画面,成默心中微颤,他按压了一下放在心脏上方的酒壶,深深的吐了口浊气,抛开杂念,开始仔细的观察轿厢。
按道理来说,这种古董电梯轿厢停在一楼,就意味着最后乘坐的人是离开埃菲尔铁塔,而不是上去,对于成默而言自然比较安全。可成默低头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丝异样,整个地板都黄澄澄的,反照着灯光,只有右脚边的一小块地方色泽十分暗淡。
要是常人也许不会注意这样无关紧要的细节,不过成默向来谨慎,加上又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之中,虽说小丑西斯大概率不会阴自己,但他向来信奉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他便蹲了下来,伸手抚摸了一下色泽稍暗的位置,又摸了一下其他正常的地方。
很显然,整个电梯的地板打过蜡,唯独这一块色泽暗淡的地方的蜡被擦掉了。成默跪在地板,俯首在地板上闻了闻,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从滴落的位置判断,大概率是右手滴下来的血。
“探险者俱乐部”和“受伤的右手”这两个条件综合在一起,让成默想起了在地下掩体里被小丑西斯称作“萨瑟兰公爵”的恐怖份子。
天榜排名第三十一位的英格兰红狮副团长就叫做威廉姆斯·萨瑟兰。
成默倒吸一口凉气,他重新站了起来,转头望向了电梯右侧的窗户,从逼仄的圆形玻璃窗里能看见嶙峋的钢铁支架,还能看到电梯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眼见即将到达埃菲尔铁塔二楼“冒险者俱乐部”的入口,成默赶紧从挂在腰间的袋子里掏出备用的简易防毒面具戴好,选择紧贴着电梯门口的正中央半蹲了下来。
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隐蔽的地方躲藏,成默逆向思维,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一个常人不会选择的位置。当然这还不够,紧接着成默在电梯里扔下了一枚烟雾弹。瞬间整个电梯就被灰黑色的烟雾灌满。
即便戴着防毒面具,成默站在浓稠的烟雾中同样什么也看不见。就算举手也必须把手凑到眼前才能看得清楚。他半蹲在电梯门口,举着冲锋枪就像如厕的时候举着手机,“七罪宗”已经彻底的没了能量,成默现在只能靠这个了。
成默回忆着探险者俱乐部门口的布局,屏息凝神的静等电梯门开。这个时候时间忽然慢了下来,也许是古董电梯本身的速度就不够快。本就劳累的大腿肌开始酸麻,成默竭尽全力维持住糟糕的姿势,枪口朝上,大约对准了头部的位置,他记得萨瑟兰公爵穿的有外骨骼。
终于轿厢晃动了一下,停止了上升。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浓浓的烟雾顺着门缝朝外蔓延,成默也看不清楚外面的状况,预计将会到来的枪声也没有响起。成默克制住向外冲的冲动,半蹲在原处一动不动。
电梯门缩到了尽头,停顿了一会,重新合拢。
烟雾还在朝外流淌,成默一脚将脚边的烟雾弹轻轻的踢了出去,同时用脚阻止了电梯门关闭,“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外面没有响动,成默也不急着出去,等待电梯门又一次关闭的时候,他再次抬脚阻止了电梯门关闭……
世界寂静到只剩下了心跳声和电梯门的响动。
成默紧绷着神经仔细倾听,任由电梯门一次又一次的关闭未果,随即发出清脆的警告。
在响了十多声之后,烟雾弹所散发的黑烟笼罩了整个门厅,然而电梯外依旧一片寂静,似乎并没有埋伏。
成默丝毫不敢大意,可也不能等到烟雾消散。他时间有限,有些险必须冒。再电梯门又一次弹开,“叮”的响声过后,他果断的拱出了电梯,像出栏的公牛直接撞向了烟雾之中。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了破空之声,无奈的本体反应速度还是太慢,加上又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即使有所准备,还是在转身开枪的时候被人一脚踢掉了爆出火光的冲锋枪,紧接着便被骑在了身上。
一抹寒光破开了成默的右侧的雾气,朦胧中一个浮现了一个穿着外骨骼的人影。毫无疑问,对方看不见自己,以为自己也穿了外骨骼,因此想用匕首插进脖子直接解决自己。而使用左手挥刀,自然是因为右手受了伤。
危机关头成默左手护住脖颈,举起右手摆出准备射出“七罪宗”的模样,同时用英文大喊道:“萨瑟兰公爵,我是赛伦,我不想杀你,你也最好停止危险的行为……”
锐利的匕首停在了成默的左臂边缘,刀尖没有能刺破特种作战服却扎的手臂生疼。
“赛伦?”萨瑟兰公爵沉声问。
“是的,公爵阁下。”成默举着空无一物的右手冷静的说。
浓雾中彼此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形,大家全凭语气来猜测对方的心思和动作。
成默笃定对方绝对不会想要和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鱼死网破。杀了自己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小丑西斯。
果不其然,对方慢慢的收起了刀,同时低声说道:“没想到你也能上‘探险者俱乐部’……”
成默也放下了不可能射出“七罪宗”的右手:“我跟着我的引路人来过。”
上次在“探险者俱乐部”李济廷就是这样跟探险者俱乐部的主人克拉克介绍,说他是自己的“引路人”,成默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引路人?”萨瑟兰公爵站了起来消失在浓雾中,“真是一个古老的称谓,自从乌洛波洛斯泛滥以后,很少有强大的导师愿意做‘引路人’了……看样子你很被看重。”
“还行吧!”成默也不清楚自己算是被看重,还是不被看重,总之李济廷对他不算坏,但要说多好,似乎也没有。成默撑着冰凉的地板站了起来,前厅的暖气没有开,大理石地面冻的像是冰块。肾上腺激素让成默的痛感更加深入骨髓,他强忍着周身加剧的疼痛,注视着正前方隐约的身形,若无其事的低声问,“那公爵阁下……我们现在去里面?”
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让成默不安,他必须得选择一个更合适交谈的地方。
“ok!”萨瑟兰公爵顿了一下说,“你走前面。”
“没问题。”成默转身按照记忆朝着远古的法兰西修道院石头拱门走去,此时他脑子里还盘旋着“引路人”究竟有什么意义这个疑惑,可惜他并不方便去问。
很快不言不语的两人就冲破了浓雾,走到了古色古香的前台客厅。对于这个堆满文物的客厅成默印象深刻,他瞥了眼属于末代皇帝傅仪那阴沉沉的座椅,随后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萨瑟兰公爵。
成默抬手摘掉了面罩,表情诚恳的看着正举枪对着他的萨瑟兰公爵说道:“公爵阁下,我想你没有离开反而选择来到这里,肯定是为了杀死小丑西斯……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萨瑟兰公爵没有像成默那样摘掉面罩,他隔着有机玻璃,俯瞰着矮了不少的成默问:“你是怎么从小丑西斯手上逃走的?”
“逃走?”成默摇头,面无表情的说,“他让我在我的同伴中做选择让谁活下去,我按照他的方式的做了,因此他放过了我。”
“啊哈!”萨瑟兰公爵歪了下头,“看来他还真是钟意你。”
“我们曾经在k20遇到过。”
“我知道这件事。”萨瑟兰公爵点头,他仍旧没有放下枪,继续问,“刚才你说你的‘引路人’带你来过这里……能冒昧的问一下他是谁吗?”
“兰陵王——李济廷。”
“哈哈!”萨瑟兰公爵大笑了起来,接着他干咳了两声,像是被口水呛到了。
成默瞄了一眼萨瑟兰公爵受伤的胸口,那道血痕已经被白色的绷带缠绕了起来,看样子伤势并不轻,成默问:“有什么好笑的?”
“不,没什么好笑的。只是很意外……”萨瑟兰公爵放下了手中的枪,走到了茶几旁的地球仪边抬起左手旋转了一下,“原来你是里昂的学徒,难怪谨慎的像只小狐狸……”
听到萨瑟兰公爵说的是“apprentice”而不是“student”,成默心中愈发狐疑,他低声说:“谢谢您的夸奖。”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有合作的基础。”萨瑟兰公爵扭头看了下成默,“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在能够安全离开的情况下,还要和小丑西斯这样强大的角色死磕?正义?荣耀?利益?他可是放过了你两次……不一定还会放过你第三次。”
成默冷笑道:“放过我?猫戏弄老鼠可不叫放过。我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