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同伴是国际刑警。”成默压低了声音,“为了追查运毒案件误上了一条运送军火的船只,因此只能在拉塔基亚下船。”
“国际刑警?”这个答案十分出乎男子的意料,冷峻的刻满沧桑的暗层脸孔上露出了些许惊讶,就连虚着的眼睛都睁大了一点。
当成默一看到酷儿德人的旗帜就知道“国际刑警”这个身份,不仅能给他争取到很多东西,也大大的解除了他的生存危机,毕竟除了isis这样的极端组织,其他的组织多多少少都会为了争得国际上的同情,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尤其是酷儿德人的组织,在国际上算是名声比较好的,他们绝对不会杀死两个国际刑警,引起国际社会的舆论爆炸。
“是的,我身上也有国际刑警的证明,假设有网络的话,您也可以致电去查询……”
“我不是想要勒索钱物,只是灯塔人背叛了我们,不仅断了我们的物资供应,还断了药品的供应,我们现在急需药物……”男子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我没有选择……”
“能够理解。”成默耸了下肩膀,“如果只是需要药物的话,我们也愿意帮助你们拿到你们需要的东西。”
“谢谢。”男子说,接着他向成默伸出了手。
成默也放下了手和对方的手握在了一起,那是一只强壮且无比粗粝的手,叫成默能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力量,他稍稍用力,严肃的说:“我们也需要合理的对待。”
“我们酷儿德人,对待朋友向来热情慷慨。”男子也用力握紧了成默的手,“我叫塔梅尔·哈吉·穆罕默德。”
“我叫莱昂·雷克茨卡,您可以叫我雷克茨卡,因为叫莱昂的人实在太多了。”
塔梅尔做了个请的手势,“雷克茨卡先生,那么就非常抱歉,先请您和您的同伴跟着去我们的基地坐一坐,等成功拿到了我们需要的药品,我会亲自送你们去大马士革。”
成默抛出了“国际刑警”这个身份并不是指望对方能放了他,而是希望获得适当的尊重,至于药物的事情,他相信只要能叫雅典娜联络上“黑死病”,问题肯定不大。重要的是让对方觉得自己也不是随意能让人拿捏的普通人,或者说可以没有底线勒索的肥羊。
“温蒂!”成默转身向雅典娜挥了下手,在皮卡边等了好一会,逐渐不耐烦的雅典娜冷着脸走了过来。
塔梅尔扭头说了句叙力亚语,从车上跳下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兵,她绑着头巾,两道柳眉如画,鼻梁高挺小巧,脸盘也小,不似一般叙力亚人那般四方粗犷,反而是亚裔那种尖下巴,很是靓丽。论姿容来说当然无法与雅典娜这种国色天香比,但放在叙力亚,绝对是大美人了。
很明显她在酷儿德军队中很有人气,有人吹起了口哨。女兵对着吹口哨的人竖了一下中指,她端着m10冲锋枪,快步走到了雅典娜面前,拦住了雅典娜,示意要搜身,然而她刚刚抬手,就被雅典娜闪电般的摔倒在地。
灰尘腾起来的时候,周围都还没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甚至没人看清楚那个女兵如何倒在地上的。只有成默看清楚了雅典娜的动作,但他完全来不及阻止,只能扭头对塔梅尔苦笑着说道:“塔梅尔先生,抱歉,我的同伴脾气不是很好,我让她自己把枪交出来,你们这么多人,实在没必要害怕一个女人……”
塔梅尔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连忙用叙力亚冲着摔倒在地的女兵说了句什么,结果没有能阻止那个漂亮的女兵跳起来又对雅典娜出手,结果没有意外,她再次扑倒在了尘埃里。
成默见状不妙,赶紧走了过去,拦在了雅典娜的前面,对满脸怒火的女兵满脸歉意的用沙乌地语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太喜欢别人碰她,我让她自己把枪交出来。”接着他又转身,轻声用法语对雅典娜说,“不是说好了看我解题吗?你这不是故意给我制造难度?”
“那她也不能碰我。”
“好,好。”成默点头,“你说不让就不让,把枪给我,我不让她碰你。”
雅典娜从棉服的内里掏出了手枪,递给了成默,成默接过枪转交给那个还在生气的女兵,周围全是起哄的声音,似乎在怂恿漂亮的女兵和雅典娜继续打架。成默头大如斗,也不管对方听不听的懂,微笑着用沙乌地语说:“你们的头领说了,我们是朋友,是客人,难道你们酷儿德人就是这样对待朋友和客人的吗?”
漂亮的女兵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时候,塔梅尔发话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漂亮的女兵从成默的手中一把抢过了手枪,气鼓鼓的走了。
成默拉着雅典娜向塔梅尔的那辆悍马走去。原本从车上下来看热闹的士兵们也回了车上,熄了火的摩托车队重新发动,拖拉机似的引擎嘶吼响彻云霄,车队随时准备出发。
当成默和雅典娜走到那辆悍马车旁时,塔梅尔挥手示意坐在后座的两个士兵让开,那两个士兵手脚利索的下了车,爬到了一旁架着速射炮的皮卡拖箱上。
成默抓住了门把手正准备上车,哈立德却冲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说道:“雷克茨卡先生,让我陪你们去吧!我多多少少还能起到一点作用……”
成默扭头看向了哈立德,“你现在拿着钱回去不好吗?给你的钱足够你去欧罗巴了……”
“我知道,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得陪着你们。”哈立德激动的说,“要不然我良心难安。”
“你最好考虑清楚你在做什么,没有人会对你的生死负责。”成默严肃的说。
哈立德犹豫了一下,诚恳的说道:“我父亲教育过我,恩惠不只是恩惠,还是一种考验。”
成默看向了站在副驾驶门旁的塔梅尔,这件事他觉得由塔梅尔做主比较好。
塔梅尔点了点头说道:“他认识阿扎尔医生,只要他不做对不起我们酷儿德人的事情,我们不会拿他怎么样。”
成默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和我的同伴还是继续坐哈立德的车好了。”
“没问题。”塔梅尔顿了一下,冷声说,“不过千万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成默没有理会塔梅尔的威胁,他拉着雅典娜回头向哈立德的皮卡走去,满脸汗水的哈立德也跟上了成默和雅典娜的脚步。
片刻之后,一辆普通皮卡夹在全副武装的车队的中间,向着荒原的深处驶去。
第060章 破碎世界(6)
拉塔基亚港。
午夜的地中海在星光下静谧安详,海浪拍打着温柔的节拍催人入眠。一艘挂着叙力亚国旗的铁灰色渔船打破了拉塔基亚港的安宁,在夜幕的掩护下,造型颇有些奇怪的远洋渔船拉出了长长的水痕,快速驶向港口。
乍一看,这艘渔船只是造型略微特别一点,没什么好仔细观察的。但发动机那强劲有力的低吼,在懂行的人耳朵里就有些不同了。
一般来说,渔船为了经济性必须省油,通常能跑个十一、二节完全足够了,因此装备的都是小马力发动机。
而小马力柴油发动机在驱动船只高速航行时,就会发出声嘶力竭的难听啸叫。可眼下这艘渔船速度至少在十五节以上,发动机的声音却依旧低沉动听,明显是未曾把转速拉到极限,还潜藏着更强劲的动力未曾释放。
如果再仔细看,那点特别之处就值得琢磨了,防浪板高大不少,上层建筑也低矮紧凑,还安装了渔船上比较少见的卧式锚机。再加上主桅杆周围密集布置的各种频段光学和电子……探鱼设备?大概是探鱼设备吧,也许连潜艇都能侦测到也说不定。
总之,这艘船让人感觉,应该在前甲板至少安装一门单管30mm舰炮之类的才符合它的派头。
而实际上,这艘名为“闪光号”的渔船前甲板下面隐藏着两座灯塔制“海马斯”16管132mm火箭炮,只要按动按钮,它们就能从甲板下升上来,为船只提供准确猛烈的火力支援。
不仅如此,在浪花翻涌的水下,还有两根650mm水下鱼雷发射管,它们发射的重型鱼雷,就连航母都能够击沉。
这样的武器装备,就算是遇到了军舰也有得一拼。防备海盗,那妥妥的是杀鸡用牛刀,这样的船用来打鱼,实在是过于离谱……
在即将进港的时候,“闪光号”调转了船头,沿着海港的边缘横向慢行,似乎在寻找泊位。然而在驶过一个空着的泊位时,它却视而不见,继续向前,直到行驶到了硕大的“地中海序曲”号旁边,它才慢慢停了下来。
在上万吨的“地中海序曲”旁边,一千多吨的“闪光号”显得身材格外娇小。就像是双层大巴旁边停了一辆小巧的保时捷718。
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ol套装的红发女郎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女郎长着一张欧美老电影中典型的女主面庞,她像极了海王的女主艾梅柏·希尔德,性感到发光。即便只是走一段渔船走廊,却仿佛走在t台之上。红底高跟鞋敲击着走廊甲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响声就是节奏感十足的鼓点,演奏出了一曲时尚的乐章。
倘若有观众的话,人们的目光绝对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半寸。
红发女郎径直走到了驾驶室一旁的船长室门口,敲了敲门,轻声说道:“沙克斯大人,我们到了。”
房间里传来了微微颤抖着苍老的回答:“进来,希施(heesch)。”
红发女郎扭开门锁,进入了装修十分后现代的船长室,整个房间一片洁白,只有床是猩红色的,陈设也简洁的异常,除了床就只有靠窗的位置有一座四四方方的白色尼龙沙发和一个立方柱状的茶几。
此刻猩红的大船边正站在一个皮肤如锦缎般的黑人美女,从五官来看这个黑人女性已经与传统的黑人女性没太大关系了,鼻梁高挺额头颧骨也不突兀,长相更接近欧美人。
而床上则躺着一个戴着鱼脸面具的男子,但面具遮不住他雪白稀疏的头发,更遮不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他的手干枯纤细,皮肤上布满了老人斑,还全都皱了起来,像是长了无数霉点的抹布。
听到关门的声音,戴着鱼脸面具的老人撑着床坐了起来,相貌艳丽的黑人美女立刻弯腰帮他把枕头垫在背后。
鱼脸老人扭头看向了希施,低声问:“到了么?希施……我这是睡了多久?”还没等名叫希施的红发女郎回答,老人便自言自语般的说,“每当叫你的名字,我都会想起西斯……他曾经是一个多么可爱又帅气的孩子……看看这糟糕的世道把他逼成了什么样子……”
“沙克斯大人,死亡对于西斯大人来说,是一种释放。”
“释放?”鱼脸老人嘴里发出了干涸的笑声,“这个词用的好,比解脱好……”
站在床边的希施恭敬的微笑。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您问您睡了多久。”希施说。
鱼脸老人转头问另一侧的黑人美女,“我睡了多久?莉玛?”
“大人,你已经睡了九个小时了。”
鱼脸老人叹息道:“年纪大了时间可过的真快,原来我拥有二十四个小时的生命,如今却只剩下一半,如果不是有载体,我这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希施和莉玛都没有应声,低垂着头不敢看靠坐在床上的鱼脸老人。
鱼脸老人自顾自的说道:“我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不知道哪天就会不知不觉睡死在床上……”
莉玛帮老人提了提盖在身上的毯子,柔声安慰道:“大人,我们黑死病生物科技这么强大,很快就能研究透上帝基因的奥秘,到时候您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长生不老?”老人再次干笑,“其实活的太久也没什么意思,就像尼布甲尼撒,看着自己的朋友、爱人、弟子一个又一个死去,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尼布甲尼撒大人?”希施和莉玛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开口,希施问道“难道尼布甲尼撒大人能永生不死?”,而莉玛则问道“您和尼布甲尼撒大人不是朋友吗?”
鱼脸老人左右看了看两个女人,嘴角勾起了模糊又诡异的笑,和鱼脸面具的花纹拼凑在一起,有些渗人,“都是好问题。”顿了一下,他冷冷的说,“干我们情报调查这一行的,不需要朋友,也不能有朋友,谁知道哪一天,就有人会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出卖你的朋友?”
两个女人沉默。
“至于尼布甲尼撒能不能永生不死,我不知道,但我的父亲和我的爷爷都曾经为他工作,怎么算他都至少活了两百多年。活了两百年也算不上奇迹,奇迹的是他始终能够维持年轻健康的体魄,永葆青春……”老人浑浊的眼珠里泛出了一丝光彩,但这样光彩转瞬即逝,他黯然神伤的叹息,“永葆青春又能怎样?身躯的老化,还能修修补补,心这个东西,老了就是老了,没办法补救的。”
如此深邃的感叹,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眼下尚不能体味,于是气氛又僵硬了须臾。红发美女希施小心翼翼的说:“大人,也许您拿到了‘瘟疫之影’,继承了黑死病,也能像尼布甲尼撒大人一样呢?”
鱼脸老人摇了摇头,“尼布甲尼撒大人能永葆青春和黑死病没有一点关系,只和一样圣器有关系……”
“什么圣器?”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她们的音调充满了好奇和期冀,又有哪个女人不憧憬能青春永驻呢?
“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鱼脸老人抬起了手腕激活了自己的载体,在dna链条在床边升起的时候,他重新躺下,“想要获得消息,就得付出代价。”他闭上了眼睛,像是梦呓,“你们又能付出什么?”
……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白色礼服扎着红色领结的年轻男子从船长室里走了出来,他正是黑死病七十二魔神第四十四位的沙克斯,也就是里世界大名鼎鼎的情报组织“沙利文”的总裁——科斯塔·卢卡斯,再准确一点描述,房间里的老人才是黑死病第四十四魔神沙克斯,眼下这个白衣男子是他的载体。
去年就是他亲自去见拿破仑七世,促成了拿破仑七世和亚斯塔禄合作。虽说他在黑死病魔神中的排名只是第四十四位,但这个排名并不能准确的反应出科斯塔·卢卡斯的真实实力,毕竟单论战斗实力对于科斯塔·卢卡斯来说并不公平。
论家族影响力,无论是里世界的“沙克斯家族”,还是表世界的“科斯塔家族”,都是没有人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不管是谁,会没有一点小秘密?又或者不需要知道别人的小秘密?
科斯塔·卢卡斯在红发女郎希施关门的时候,轻轻的环住了她柔软的腰肢,他将猝不及防的红发女郎扯进怀里,狠狠的吸住了她的红润的唇,动作很暴力,直到怀中的红发女郎不满做出了过激的应对,他才在吃痛之下放开她,笑着说:“年轻身体的滋味真是清新美好,让人永不厌倦。”
希施扶了一下被科斯塔·卢卡斯撞歪了的金丝眼镜,稍稍拉开和他的距离媚笑道:“大人,年轻女人多的是,但能靠得住的手下可没有几个。”
“靠得住?除了自己,没有谁真能靠得住……”科斯塔·卢卡说,“所谓靠得住,无非是背叛的价码不够高而已。”
“您这样说,还真叫人伤心。”
“如果真能让你伤心,那将是我的荣幸。”科斯塔·卢卡斯转身抬起希施的下巴,“没有什么比纯真少女的心更珍贵的东西了……”
娇艳的红发女郎没好气的推开科斯塔·卢卡斯的手,“大人,我和少女这个词就没什么关系,我坏的就跟童话故事里的女巫一样,也许更糟,就是一个十分纯粹的表子簜妇……”
科斯塔·卢卡斯放下手,微笑着说:“不,希施,坏和纯真没有因果关系,坏女人也可以很纯真。”
“您这是在指谁??”
科斯塔·卢卡斯没有回答希施的问题,他抬头仰望高高的船舷,扫视了一眼污渍斑驳的白色英文——“mediterranean overture”(地中海序曲),淡淡的说道:“先让我们去看看,拿破仑七世跑了这么远拦住一条走私军火的散货船,究竟是为了为什么……”
……
两人利用“瞬移”悄无声息的到达了甲板,向着位于船尾的船楼走去。跟在科斯塔·卢卡斯背后的红发女郎垫着脚尖,脚步变得像猫一样轻巧,那被月光照射的像是冰棱般的水晶鞋跟,每次都会悬停在甲板上方一两毫米的地方,但这诡异的步伐丝毫不影响红发女郎扭动翘屯将猫步走出勾魂夺魄的感觉。
走到船楼时,科斯塔·卢卡斯和红发女郎高高跃起,他们的动作轻盈极了,弥漫着海腥味的空气仿佛变成了水,而他们是正在浮起的潜泳者,以一种看似很慢,实则很快的速度,瞬间就“游”到了五楼,越过栏杆,来到了船长室的门口。
落在走廊上之后,沙克斯背着手侧身站在门边,红衣女郎心领神会的抬手敲门,“嘭、嘭、嘭”不疾不徐的敲门声过后,里面传来了奥梅罗船长不耐烦的回应:“谁啊?”接着是细碎的嘀咕,“又不是在海上,半夜三更的是在找骂吗?”
“奥梅罗船长,我是拉塔基亚港务处隶属于恩诺思的工作人员,有些事情需要询问您。”红发女郎希施柔声说,她的声音没有丝毫侵略性,缱绻的像是美人鱼在海风中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