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鸢鸢,我和你爸爸收拾得差不多了,与川说尽量少带一些行李,有什么东西过去买就好了,不然长途跋涉的,会很累。”
祝鸢现在都觉得很累了。
“你们听他的就好,我有些困,想进去睡一会儿。”
祝鸢简单招呼了霍与川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没有告诉林兰和祝青华,自己收下了池景行要苏梨转交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受了那么多的罪,祝鸢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去英国还有很多事要做,母亲的病情,自己的孩子,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她没有逞一时之快。
她要去过新的生活,而这笔钱足够了。
她从来都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当初能忍下屈辱收下贺屿母亲的钱,能为了复仇敲响池景行房间的门,现在,就更没有理由拒绝这笔钱。
祝鸢看着窗外寻常的风景,有些讽刺地笑了一下。
果然是经历过磨难的人,无论任何境况遭遇,都不能把她打倒。
不管谁辜负了她,她都要继续走下去。
这就是祝鸢,不是吗?
……
凌晨四点,祝鸢一夜未眠,国际机场人烟稀少,霍与川办理好了登记手续和机票,拿过来分发给他们。
有人过来邀请他们去vip等候厅,祝鸢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霍与川。
霍与川笑了笑,说:“去往英国要转机,总计飞行时间27小时,我担心老师和兰姨坐在狭窄的经济舱里不舒服,给他们升了舱。”
还有一个原因,祝鸢现在怀着孕,头等舱躺着会舒服很多。
国际航班的升舱,四个人,没有五万块钱办不下来。尤其是在现在国际形势有些紧张的情况下,头等舱更贵。
祝鸢觉得很不好意思:“我一会儿把钱转给你。”
霍与川一边接过林兰和祝青华手中的行李,一边往前面走。
“你还是欠着吧,”霍与川没什么意味地笑了笑,“我觉得做你债主的滋味,还不错。”
祝鸢也笑了笑,沉默了好久,她才轻声开口说:
“与川,我欠你的,是用钱还不清的,甚至,这辈子都还不清。”
如果不是霍与川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救下她的孩子,她只怕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霍与川眼眸微闪,却还是很温和地宽慰着她。
“还不清就别还了,”霍与川说,“一切都重新开始,祝鸢,答应我,过去的事情都不要想了,没有什么比现在和此时更加重要。”
祝鸢看着他,点了点头。
等待了接近一个小时,祝鸢坐上了飞机。
头等舱很宽敞,祝鸢透过玻璃看向外面,这是她看向海市的最后一眼。
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找空姐要了晕机药和小毯子,打算补个觉。
迷迷糊糊中,祝鸢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慢慢摇晃了起来,飞机好像是遇到了气流,颠簸得有些明显,祝鸢慢慢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像随着这股不舒服的感觉渐渐陷入一个模糊的梦境。
那个梦境似乎出现在医院。
她记得自己很害怕,却又想要装作不害怕的样子,每天做心理治疗之前,她都习惯跑到医院的天台上去吹会儿风,缓解自己的紧张。
广阔的天台似乎能纾解那个狭窄阴暗的房间带给她的阴影。
慢慢地,她好像模模糊糊地看见,天台上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男孩,看上去比她大几岁,他背对着她,身形瘦弱又落寞。
祝鸢向着那个男孩走去,却看见他忽然转过头来。
——是池景行的脸。
祝鸢惊呼一声,睁开眼睛。
坐在她旁边的林兰见状,起身走到她的舱位上来,头等舱的座位很宽,足以坐得下她们两个人。
“怎么了鸢鸢,是不是做噩梦了?”
祝鸢不答反问:“妈,你还记得你们当初来那个心理医院接我的时候,我有没有……一个朋友?”
林兰倒是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现在的记忆衰退了很多,所幸祝鸢的事情,她还算记得很清楚。
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对,我记得当时你和一个比你大一些的男孩子玩得挺好的,他也在那里做治疗,那天你去做催眠之前,还和他约定了要教他……教他刻什么东西……”
祝鸢有些心急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林兰说,“后来你就去做催眠了,催眠结束你一直在睡觉,医生说等你醒过来,就差不多了,我和你爸爸就赶紧把你带回家了……后来你醒了,确实好了不少,但是记不太清医院发生的事情了,我和你爸爸也不愿意你去回忆,也就没提了。”
第252章:命定
话说到这里,祝鸢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那段被她的大脑刻意封存的记忆,和那个让她感到可怕的阴影中永远埋葬在她的脑海中,现在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那个看上去总是很忧郁的小男孩,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她总是仰望着他,傍晚的天台,日落的余晖洒落下来,总是在他的周围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他的面容也总会变得有些模糊,沐浴在暖黄色的夕阳之下。
而存在在祝鸢的记忆里,就变得更加模糊了。